一句话说的淮阳侯夫人哑口无言,她有些恼又有些羞,即便再偏袒自家女儿,也不能否定,自家女儿在孝悌之事上,做得并不十分好。

    吴衡秋装模作样,行至床边,低头温存道:“夫人可好些了?”

    锦姝就撞进他那双好看的丹凤眼里,那双眼睛是风流的,可是眼神却似古井般平静无波,他在看她,眼神却是迷离的,他声音温存,可是却是客套得要命,不带一点儿感情,机器一般完成自己的任务,然后对着所有人说:“你看,我对她多好。”

    不待锦姝答话,他就直起身来,笑道:“我在这儿,夫人和岳母说话也不方便,还没去家母那里,我就先告退了,岳母。”又对着锦姝声音轻柔,“夫人留岳母用饭,岳母好不容易来一趟。”

    他的衣袂就在锦姝身边,锦姝鬼使神差就伸过手去,一丝温度都没有,没等她抓住,那上好的丝绸就在她手边溜走了,锦姝充满遗憾地望过去,他走得很快,莫名就让她想起了那天她从寿春堂正院出来的时候好像逃跑一般。她不得不承认,因为他之于锦姝的身份上的特殊,她曾有过良多的期待:他对锦姝总是会有一些怜惜,哪怕真的是锦姝做错了,他也只是一时恼她。这是一种对于偏爱的期待,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本能想要抓住的第一个份期待。

    锦姝笑了起来,甚至笑出了声,她忘了这哪里是在现代,锦姝和他的结合绝对不是出于爱情,甚至连感情都不曾有过,何来偏爱,又何来期待;她高估了锦姝,也高估了吴衡秋。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可笑,怎么能偷偷期待他的偏爱,明明已经想过要离他远远地,大概还是不够坚定的。

    她的笑让淮阳侯夫人和吴衡秋都觉得纳罕,吴衡秋停下脚步,扭头看她。

    锦姝笑着看他:“老爷。”吴衡秋更觉奇怪,她从未这样叫过他,她一直是亲昵的叫他“衡秋”,只听她道,“老爷,是我看错了,我,对你,没兴趣了。”

    吴衡秋眉头紧皱,不等他开口,锦姝已经止了笑,一字一顿道:“你出去吧,我对你没兴趣了。”如同驱逐一只误入领地的野狗一般,好像下一秒他不走,她就会张开血盆大口和他缠斗起来。

    锦姝面无表情,她就窝在床上,因为生病,她脸色苍白,显得小小的一团,看上去甚至有些孩子气,可是却说着最恩断义绝的话。吴衡秋点点头,转身迈步出去。

    他大步流星,真的再没回头。

    第二日,锦姝的生活就恢复了正常,她依旧好好锻炼,好好吃饭,好好喝药,她还是惜命的很的,毕竟谁会嫌命长呢。

    夏河并不知道那日锦姝和吴衡秋说的话,只是觉得最近清净的厉害,锦姝溜达的时候,她拿着个鸡毛掸子扫一扫多宝格上的浮尘,好奇道:“好像很久不见老爷了。”

    锦姝只觉得这个丫头真是矛盾的厉害,吴衡秋偶尔来的时候,会说吴衡秋的坏话,现在好不容易清净了,却又开始念叨。

    锦姝开始做深蹲,累得气喘吁吁:“不好嘛,咱们过咱们清净日子,多好呀。”

    夏河也点头:“是好,可是,他毕竟是您夫君呀。”

    锦姝真想拆开看看她的脑部构造,没好气道:“他又不好,干嘛还盼着他,这样的夫君,他不来,咱也别理他。”

    夏河下巴都要掉下来:“姑娘,你好霸气!”

    “以后,谁对咱们好,咱们就对谁好,谁对咱们不好,咱们虽说也不能随便就打回去,但是总是可以不理他的。”

    夏河用力点点头,一会儿又停了鸡毛掸子犯愁:“在这府里找个对咱们好的,也怪难的。姑娘,不如咱们回淮阳侯府吧,在咱自己家,谁都特别好。”

    锦姝摇摇头,开始做拉伸:“哪有出嫁女儿常住娘家的,不得让爹娘被人背后指指点点,都说了谁对咱好,咱对谁好。再说了,这吴府,难不成还真就就没有一个对咱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