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一家在豫章其乐融融,尤其是祝绍云同何曼娘,闲暇无事便一人抱着一个粉嫩嫩的小娃娃从东家走到西家,乐呵呵笑眯眯的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有两个可爱的小娃娃。

    遂心冬日里出世,到了将将入夏的时候便已经长得非常瓷实了,小胳膊圆滚滚的,像是打藕塘里新挖出来的白嫩嫩的藕。

    除此之外她也并不认生,小豆子在她这般大的时候,若是有不熟识的人作势要抱他,还不等人家上手,便先会嚎啕大哭,直哭到人家不愿意再抱为止。然遂心与他不同,不管是认识与否,只要那人站在她摇篮边拍拍手,逗逗她,她便会伸出这一对莲藕的一般的胳膊,扑到人家怀里亲亲密密的样子,好似与这人见过不少面一般。

    祝家因这一对孩子,欢声笑语多了不少,大人在生意上也充满了斗志昂扬。祝绍云想的长远,看着小豆子抱着书流口水的样子便自认这个小孙孙是有做状元的天分,又恐自家商贾的身份日后会更加上不得台面,便自作主张在乡下置办了几亩上好的水田,想着若是真有那一日便让小豆子以农人的身份去赶考。

    冯衡想不通,便在夜里悄悄地对金枝道:“爹爹何须这么麻烦,我与熟识的人说说,给姐夫捐一个什么官便是了,日后如意以官宦子弟的身份去考,岂不更妙。”

    金枝摇晃着怀里的遂心,遂心已经好重了,人还未哄睡,两只胳臂便已经酸胀不已。

    “爹爹一生光明磊落,最瞧不上偷奸耍滑之人,小时侯他便教导我们逍遥什么东西要自己去争取,去光明正大的得到,”金枝将闭上了眼睛的遂心小心翼翼地放进摇篮,待坐回了床边,这才接着道,“你这话在我这说说也就罢了,万万不可让爹听到。”

    冯衡撇撇嘴,道:“可我瞧着捐官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人家都做的,我们如何不能做。再说这是为了小孩子,若是做了一个官,不论大小,日后议亲都大不一样呢。”

    “如何大不一样?”金枝拍拍他的背,让人起身好将被褥铺好,“我是商贾之女,不也嫁给了你这个官宦子弟。”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金枝说这句话本是去说服冯衡的,可不巧勾起了冯衡的心底事。

    他并非金枝心中想的那般纯良,若是日后面目被发现。当如何行事才好,想到这冯衡没了聊下去的欲望,草草地洗漱一番倒头便睡。

    金枝瞧着他的脊背,有些好笑:“你这人怎么回事,这便倦了?”

    祝绍云既打定了主意,便陆陆续续地托人将田地置办起来了,等到种稻地时候,连着坡地旱地,已经有了近十亩。

    但一则城里的店铺脱不开手,二则,家里也没有会种田的,所以这些地他们并没有自己耕种,而是交由里正租给了村里无田之人。

    如此一来,种田上面的烦心事他们一概不管,只需要等到岁末收租。

    眼瞧着城里乡下都慢慢站住了脚,日子是越来越顺遂了,京城却又突然有了消息。

    这次不再是书信,直接是来了几个老婆子带着冯老太太的话,道:“家里老太太还未见过小姐,心里想的慌,便打算带到京城去养。”

    金枝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当是老太太借着遂心的借口要见自己,虽不舍得何曼娘等人,但依旧顺从地点点头,转过身交代人收拾东西。

    “小夫人,老太太只说了接小姐前往京城,您不用去。”手中好容易研制出来的胭脂已经完工,就等着上唇一试,不料乓的一声摔在地上,瓷胭脂盒碎成了几瓣,里头的红艳艳的胭脂也洒了一地。

    她颤巍巍地起身,不敢相信:“孩子还小呢,我不去的话,她如何能去千里之外的京城。”

    来人中为首的那个婆子便道:“还请小夫人放心,我们都是伺候惯了人的,定能将小姐平平安安地送到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