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一岗,五步一哨,虎贲林立,往来巡视不断。濮阳城中太守府上,大汉监国太子刘动高坐其中,身旁数十文武分列左右正在等待消息。

    脚步声由远及近,渐渐清晰,清脆的声音逐渐变得密集,群臣的心思也随之逐渐加快。夜灯照耀下,一道人影步入大厅中,乃是呼雷阙濮阳地区的执事陈阳。

    “启禀殿下,微臣由河北得到消息,胡人战船东调,意图不明!”陈阳跪在地上心中忐忑,自从胡人建立了类似于呼雷阙的机构后,对于河北的消息刺探再也不如以往那般的轻易透明,许多府衙涉及机密的事件要付出相当的代价才能略窥一二。这请报上的不利,自己作为本地呼雷阙之领导者,可谓是要担上责任的。

    “哦?殿下,看样子胡人并没有南下之打算。”翊军将军杨遵出班说道。在场文武闻言各有骚动,一时议论纷纷。

    低声细语在夜里十分清晰,这些文武对于这一次太子刘动所安排之作战计划很是摸不到头脑。明明胡人攻打高句丽,百济,新罗等地,而太子殿下调动了大批的水军前去助战,除此之外竟是不打算派遣任何的援军!这还不说,如今整个汉朝的边防力量都在瞩目胡人是否南下的动静,试问胡人是傻掉了么?凭借胡人的水军如何有能力渡过黄河!?

    太子刘动面对群臣的非议与质疑毫不动气,手指轻轻敲击桌案,缓缓说道:“刘元海这只老狐狸果然不简单,哼!杨将军若是敌军统帅,当先攻取何地啊?”

    杨遵皱眉道:“太子殿下,敌国并无南下发兵之意,何以执着于应敌之策?当务之急乃是高句丽一方的战事啊!”此话一出,不少文武都是随声附和。

    太子刘动见状微微一笑:“一时之失不足为患,我欲射虎,焉能不舍兔饵?将军只管说来便是了。”身为太子,刘动似乎对于用自己的地位强迫臣下并没有兴趣,就算杨遵颇有顶撞之意,太子刘动也是无动于衷,仍是心平气和的说道。

    “这……微臣以为胡人真若是兴兵来犯,黄河便是其葬身之地!”杨遵对于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显然十分的不耐,索性直接说道。

    颔首点头太子刘动转而向罗尚问道:“罗将军若是敌将当如何策划呢?”

    罗尚始终未发一言,出身将门的罗尚对于太子刘动的考虑也是存疑,但陛下既然将军国大事尽数托付给了太子,太子又怎会如此轻率的危言耸听呢?想到这里罗尚拱手道:“黄河水军削减大半,仍是占有绝对的优势。就算此刻发兵一战,怕也是难逃败亡之结果。但若有心南下,胡人必定倾尽全国之力,其战船器械远不及我朝,然其兵将狡黠,凶残,若肯牺牲并非没有登岸之法。”

    原本略有嘈杂的大厅,在罗尚说完一通话后竟而静谧无声。初时一些文武大臣还不以为然,可这一刻都在思索罗尚讲到的可能性,一时人人思索竟是没人言语。

    “此举过于冒险,非是立国之道也,如何肯定胡人必然来犯!?”杨遵想了想反驳说道。

    太子刘动起身笑道:“若说理由,也没有什么理由让刘元海甘冒如此奇险。只是彼攻高句丽,我便给其一次机会罢了。罗将军可预料胡人登岸后的战略否?”

    能够在当朝监国太子面前畅所欲言,这是任何的荣幸。罗尚胸有成竹道:“胡人即便登岸,南渡之势也无法持久,一旦登岸必以迅雷之势攻城掠地,夺取钱粮库府以充军资,试图以大军在中原盘踞。”

    “哈哈哈哈哈哈!”听到这里太子刘动放声大笑道:“将军以我所见略同,看来刘元海这一次必然兴兵来犯了。”

    罗尚的思维与太子刘动接轨,从相同的角度道:“殿下有意给胡人来犯之机,当是要速战速决,可要布饵?”

    “非也非也,速战速决对我等只是不利,使诸军固守城池,断其后路,如此可使得北方人心大乱也!”太子刘动又是摇头否定的说道:“待敌军来犯再来报之!”言罢大袖一挥便退入内府歇息去了。

    “刘元海啊刘元海,你既创此机会,我便如你所愿。机会只有一次,若是把握不住,便再等十年吧!哈哈哈哈哈哈!”心中笑着,大汉监国太子刘动惬意的踱步而去。

    夜深,群臣各自散去,对于太子刘动所言半信半疑。无论是谁,从任何的角度考虑,似乎后汉一国也没有必要冒着如此大的危险兴兵来犯,但太子如此肯定,事情倒是不好说了。翊军将军杨遵拉着罗尚一声不吭的到了偏殿,低声问道:“将军以为太子之预料如何?”

    罗尚不假思索道:“我观太子所料未有不中也,刘元海枭雄之辈,放手一搏亦为可知也。如今各部兵将早已调动,后续人马尚未赶至,你我既为武人当奉令行事,不可意气用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