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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穆王十八年，王征巴蜀，破之。”
简牍上寥寥数字，看不见的是沙场上的血雨腥风。
奏告山川与祭祀宗祠的典礼已经行过了，秦王魏郢在鸿台设宴九宾，第一樽酒泼在地上，告慰葬身巴蜀战场的十万秦军。
“......这场仗，流血漂橹，不仅是大秦锐士的血，亦是所有秦国百姓的血。寡人几次调遣戍卒、贾人，乃至赘婿、逋亡人，修路凿渠，送运军饷，终破之。他们有恩于大秦！寡人已赦免一众有罪之人，准许他们于蜀地居留，此外，须再填五十万秦人入蜀。”
魏郢铿锵地发表了讲演，高高擎着手中的银樽，敬在座的王公近臣，银器锃白，泛着寒冷的月的流光。
等众人忙伏在地上应过，掩袖饮尽，他自己却并不饮酒，而是转身，步履松散地走到了末座前。
那乌漆的方桌后跪坐着个昳丽的男人。
这个男人，也不是鲜衣怒马少年郎的年纪了，仍能压倒满殿的世族公卿。庄重的场合，众人都穿着肃穆的玄袍，绛缘领袖，菱纹刺绣极不起眼，独他生得画中仙似的，引人侧目。
色如春晓，唇朱齿白，窄窄的身架子，美得萧条。
尽管正在浑身颤抖，也难掩那与生俱来的清贵。
魏郢看他一眼，忽然笑了。
他坐在他桌上，凑过身子去，桃花眼眯起来像毒蛇的信子，“入蜀……唔，八年前寡人灭晋，送晋君于秦岭山林，晋君死于狼口；次年灭宋，迁宋王往北戎，中途病亡；申侯饿死流沙，南越王倒是自焚与寡人无关……如此种种，如今寡人又要移民巴蜀，楚王说，寡人应该如何调遣？”
秦王嗜战，这些年不知造就了多少亡国君，唯一活下来的，也只有这位貌比天仙的楚王。
天仙一时拿不住酒樽，酒洒了，人也跪伏在地上。
他就连这局促的样子也不难看，修长的手指如白玉，窄腰清瘦，还是年少时的身段。
“臣当、当不起王上一句楚王！王上英武，十三年前横扫江东，万民归一，如今在大秦的地界，早已没有楚王，只有、只有……”
“是了、是了，寡人都快忘了，寡人封了你昏陵公。”魏郢叹了口气，茫然愣了一愣，又邪邪笑了，“别害怕，昏陵公！寡人不过白问一句。寡人调派谁，也绝不会调派你，寡人可舍不得你呐！”
说罢，饮尽杯中酒，站起身来。
宽袍大袖带倒了桌上另一只银酒壶，银器掷地有声，摔得昏陵公打了个冷颤，魏郢却恍若未闻，径直走回了自己的上座。
对于王上这飘忽的样子，除了太后青了脸，在座的诸位公卿早已经见怪不怪。
“秦穆王十八年，王征巴蜀，破之。”
简牍上寥寥数字，看不见的是沙场上的血雨腥风。
奏告山川与祭祀宗祠的典礼已经行过了，秦王魏郢在鸿台设宴九宾，第一樽酒泼在地上，告慰葬身巴蜀战场的十万秦军。
“......这场仗，流血漂橹，不仅是大秦锐士的血，亦是所有秦国百姓的血。寡人几次调遣戍卒、贾人，乃至赘婿、逋亡人，修路凿渠，送运军饷，终破之。他们有恩于大秦！寡人已赦免一众有罪之人，准许他们于蜀地居留，此外，须再填五十万秦人入蜀。”
魏郢铿锵地发表了讲演，高高擎着手中的银樽，敬在座的王公近臣，银器锃白，泛着寒冷的月的流光。
等众人忙伏在地上应过，掩袖饮尽，他自己却并不饮酒，而是转身，步履松散地走到了末座前。
那乌漆的方桌后跪坐着个昳丽的男人。
这个男人，也不是鲜衣怒马少年郎的年纪了，仍能压倒满殿的世族公卿。庄重的场合，众人都穿着肃穆的玄袍，绛缘领袖，菱纹刺绣极不起眼，独他生得画中仙似的，引人侧目。
色如春晓，唇朱齿白，窄窄的身架子，美得萧条。
尽管正在浑身颤抖，也难掩那与生俱来的清贵。
魏郢看他一眼，忽然笑了。
他坐在他桌上，凑过身子去，桃花眼眯起来像毒蛇的信子，“入蜀……唔，八年前寡人灭晋，送晋君于秦岭山林，晋君死于狼口；次年灭宋，迁宋王往北戎，中途病亡；申侯饿死流沙，南越王倒是自焚与寡人无关……如此种种，如今寡人又要移民巴蜀，楚王说，寡人应该如何调遣？”
秦王嗜战，这些年不知造就了多少亡国君，唯一活下来的，也只有这位貌比天仙的楚王。
天仙一时拿不住酒樽，酒洒了，人也跪伏在地上。
他就连这局促的样子也不难看，修长的手指如白玉，窄腰清瘦，还是年少时的身段。
“臣当、当不起王上一句楚王！王上英武，十三年前横扫江东，万民归一，如今在大秦的地界，早已没有楚王，只有、只有……”
“是了、是了，寡人都快忘了，寡人封了你昏陵公。”魏郢叹了口气，茫然愣了一愣，又邪邪笑了，“别害怕，昏陵公！寡人不过白问一句。寡人调派谁，也绝不会调派你，寡人可舍不得你呐！”
说罢，饮尽杯中酒，站起身来。
宽袍大袖带倒了桌上另一只银酒壶，银器掷地有声，摔得昏陵公打了个冷颤，魏郢却恍若未闻，径直走回了自己的上座。
对于王上这飘忽的样子，除了太后青了脸，在座的诸位公卿早已经见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