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瑜这么明显的责备加给沈谦长脸,一帮子读书人得傻到什么程度才听不出来?于是在唐恪的带头之下,五六个书生全都弓起了腰。刘瑜见他们这副模样,忍不住“哼”了一声才对唐恪道:

    “仲惠刚来,安顿了铺席还得去领袍衫凭牌,各种事实在是多。你是斋长,这些事老夫便交给你了。一定要照应好。”

    “谨遵先生所命,先生走好。”

    唐恪连忙拱手答应了下来,见刘瑜说完话就往门外走,忙领着沈谦和一帮子同学送了出去。

    刘瑜这一走,几个生员的态度接着不一样了,除了唐恪跟沈谦并排站着目送刘瑜,其他几个人都自顾走进了屋去,连一个上来招呼沈谦的都没有。

    唐恪怎么说也是斋长,脸面上总得应付过去,见那几位同学实在不给面子,尴尬之下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急忙搓着手讪笑道:

    “你看,他们几个也真是,唉……”

    “不妨事。”

    沈谦已经有心理准备了,那还怕什么,不过看着个子不高的唐恪还真是负责,倒不免对他颇有些好感,虽然看得出他心里也别扭,但还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就算过去。唐恪脸色这才好了些,连忙挥手拽袖地招呼沈谦进屋道:

    “仲惠兄还是先安顿安顿,等停当了小弟再带你去领东西。呃,那个谁……对对对,那张空榻就是仲惠兄的,你把上头的东西清一清铺好就是。”

    “那个谁”自然就是莫小乙,其实不用唐恪说话他也早就动上手了。他虽然不爱读书,但头脑活泛,手脚麻利,再加上又跟沈谦自小一起长大,虽说原先情况特殊了点,但就算沈谦“好了”,习惯成自然之下他也没有多少特别的感觉,反正就是兄弟呗,比亲兄弟还亲的那种。

    更何况人家五哥还会做那种好吃的炒菜,又很有经营头脑,如今都快把他一家人指挥懵了,能不亲吗?而且他爹本来就是让他暂时冒充沈谦的书童来帮着搬搬铺盖,也好给沈谦长长脸面,显得家里阔气,以免别人欺负,这种情况下他还能不勤快着点?

    沈谦也知道这时候不会有谁愿意搭理自己,好在没人拿那张空铺上的东西说事儿,这就很给面子和有书生气度了,所以干脆也不去找不自在,进了屋便挽起袖子走过去要给莫小乙帮忙。

    然而沈谦刚走到榻边伸手弯下腰还没来得及去拽铺盖,与他的榻对着的那张榻上忽然传来了“哧”的一声哼笑,沈谦双眼刚刚往哪里一瞄,就见斜躺在榻上的那个矮胖书生阴阳怪气的笑道:

    “仲惠兄可真够体恤下人呐。只是好端端怎的找这么个傻粗大个当书童?他读过书没有?不怎么像啊。”

    这番话话音未落,满屋子早已传来了好几处极力压抑的“哧哧”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