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知道你沈清直必然要为五郎鼓与呼,人之常情,老夫理解。不过你们若是不想身败名裂,以老夫之见,这四个字五郎可以说,但若是有人问起来,你还是只言偶有所得,并未深思好了。”

    “唉……”

    沈清直黯然的低了低头,长长叹了口气却全是不甘。沈谦一直低头抿着嘴,听到这里却坚定的抬起了头来,点点头轻声应道:

    “是,三伯,侄儿明白。鸿儒白丁莫可道,虽言往来实笑人。”

    “呵呵呵呵,好,好。”

    沈迈眉宇之间本来还隐隐有些担忧之色,但听到这里却双眉猛然一松,欣然的点了点头笑道,

    “我西溪沈氏三代七进士,但这二十年来却一蹶不振。今后就要看你沈仲惠……还有沈清直的了。”

    沈迈还是头一次说出这句明确的话,他已经没什么可担忧的了,也丝毫不怕沈谦会飘飘然,毕竟他清楚这孩子早已经超越了这层肤浅。然而他在“沈仲惠”之后顿了顿才提沈清直,这多少还是让沈清直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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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清直在沈迈那里并没有呆多久,他并不讳言“专程来向沈谦辞行”这句话。而且就算他不说,以沈迈的老道,也不难听出这层意思。沈迈清楚沈清直为什么要这样干,其实沈迈也很无奈,所以更是没理由埋怨这个比自己整整小了三十岁的小老弟。

    沈谦的意思本来是要把沈清直一直送到大运河会稽码头,但沈清直不肯,只是和他并着肩一言不发的沿路往东走,反倒把那辆租来的骡车远远甩在了身后。

    旭日之下,两条颀长的人影缓缓挪出西溪市集,当踏上官道的黄土路,沈清直忽然停住了脚步,抬头遥望着远处的山峦,长长叹了口气道:

    “冯二那个案子判下来了,哼哼……周知县收集了半个多月的证据,最后却只查出冯二他们欺行霸市,以高利债胁迫李干娘等七家店铺将屋契赔给他们。哼哼,七家……”

    说到这里沈清直颓然的摇着头又是一声冷笑,方才继续道,

    “冯二他们三人被判刺配三千里,后头却无背景,至于李干娘所说的那个什么颜巽更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仿佛从来没有过这个人。哼哼,五郎,你相信这些么?”

    “不相信又如何?”

    沈谦淡淡的笑了笑,背着手沉默了片刻才一字一顿地道,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等着吧,有那一天。”

    如果放在以前,沈清直此时早应该激动起来了,但是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以前,所以听到沈谦的话只是笑了笑,接着转了话题道:

    “五郎,有件事以前我心里一直奇怪,只是始终不好意思问,今日你我一别不知到何时才能再见,为叔……”

    “二叔听没听说过达摩面壁九年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