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月在照雨的搀扶下,与随行的众宫人一起回到自己的寝宫凤阳阁时,已经接近夜里子时了。

    平时这个时辰暮月早已进入梦乡了,更何况今日又喝了不少酒,她昏昏欲睡,只想早点简单洗漱休息了。

    “咸安公主!”一声严厉的呵斥之声,直接把她给喊清醒了。

    凤阳阁的大殿里端坐着三位贵客,德宗皇帝端坐正中,梅贵妃和昭德皇后分坐左右。

    方才大声喊她的正是一向看她极其不顺眼的昭德皇后。

    李暮月心中暗暗叫苦,刹那间前世的记忆涌来,她那次元宵节只是回来晚了点,不仅被皇后骂了个狗血淋头,皇上也生了不小的气,责罚自己在凤阳阁里面壁思过,禁足多日。

    她深吸了一口气,赶紧随手收拾了下自己已经散乱到没法看的鬟发,然后分别向三人行了大礼。

    然后直接跪在他们面前没有起来。

    “咸安公主回来的可真是早啊,面子也真是大得很呢,可知皇上和我们一起在这里等了你多久?”昭德皇后先发制人道。

    暮月自知理亏,并无辩解,只说道:“暮月知错了!请父皇责罚。”

    德宗开口道:“平身吧,暮月,你这是到哪儿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暮月抬头看了一眼,德宗的神情还算是平静,昭德皇后一副看好戏的神色,梅贵妃的眼里则是写满了一眼可见的担心。

    暮月不敢起身,跪着说道:“今日是元宵佳节,女儿自然是去看灯会了。路上结识了一个极为有趣的诗人,相谈甚欢,于是忘了时间。”

    “哦,真有如此人物?也介绍给朕认识认识。”说罢,德宗就从座椅起身要去拉暮月到身旁。

    暮月深知自己一身酒气,但是又不敢抗拒,只得说道:“父皇,我这一身衣服在朱雀大街上沾染了不少尘埃,还是不要靠近为好。”

    昭德皇后闻言立即警觉起来,她走近暮月身边,立刻发现端倪,对皇帝说道:“皇上,我之前就说公主私交甚乱,你还不信,你看看现在一个未出嫁的女儿,竟然敢在长安街头的市坊厮混,还带着一身酒气这么晚才回宫。此种行为简直视先祖长孙皇后所撰写的《女则》为何物啊?”

    可能是因为听着昭德皇后说过此类言语实在太多,德宗皱了皱眉头。暮月也因为前世今生被罚抄了太多遍《女则》,对这两个字有种本能的厌恶。

    德宗问道:“暮月,可有此事?你最近在和哪些人交往?”

    暮月尚未开口,皇后又抢话道:“皇上,咸安公主借着皇上宠爱,以去国子监读书为名,勾结朋党,结党营私,现在又以未嫁之身,深夜醉酒不归,皇上若一味偏袒,臣妾恐怕难以服众……”

    德宗还未开口,梅贵妃已经先行跪下了。“皇上如要责罚暮月,先责罚臣妾吧。都是臣妾没有教导好女儿,是我的过失。”

    昭德皇后见状一脸颐指气使地说道:“子不教,母之过。这古训倒也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