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阿桃哪里能体会到元皓的感受,她一直克制着的悲痛伤心,在看见燕珩的那一刻开始,如引了山洪,一泻千里,将整个人包裹住,她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直至燕珩将人抱出来,安稳地放在车上,阿桃搂着燕珩的脖子,不敢放松,淌着泪求道:“不要走…”

    燕珩忍着万般心疼,抚摸她的脸颊,道:“我不走,我去跟元皓说两句话,马上就回来。”

    阿桃小心地不舍地松开燕珩,抱着膝盖缩在马车一角,燕珩放下车帘,转身深深看了元皓一眼。

    元皓站在门口两个大灯笼下,孤单的身影拉得很长,他避开燕珩的目光,高昂下巴,背着手朗声道:“燕状元不用给我道谢,阿桃毕竟是我妹妹,遭此大难,我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如此而已。”

    话说道这份上,燕珩不矫情,撩起衣摆上了马车,此时,元皓在他身后追问:“你贸然前来,不怕父皇责备吗?!”

    燕珩轻笑一下,回首对元皓说:“相比天子之怒,我更怕她掉眼泪。”说完钻进了车里。

    元皓能想象,燕珩一进去,阿桃就会可怜巴巴地抱着他,坐在他膝上,二人耳鬓厮磨,互诉衷肠。

    “没羞没臊!”元皓哼哼着说气话,眼睛几乎黏在远去的马车上,直到出了街口,拐弯看不见了,他回身时,看两个灯笼怎么都不顺眼,喝道:“给我摘下来,难看死了!”

    而元皓所料的倒是有些偏差,燕珩进了马车,倒不是阿桃缠上来,阿桃脑袋空空,此时是发蒙的,抱着膝盖缩在角落胡思乱想,连燕珩回来了都没发觉。

    是燕珩将人拉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膝上,搂着她的背脊让人舒服地搭在肩头,他顺着车身摇晃有一下没一下的低吻她的额头。

    良久,两人都没说话,阿桃的泪水如开了闸一般,不停的流,仿佛没有尽头。

    燕珩并不说“不要哭了”之类的劝慰话语,他是任由阿桃伤心,纵容她将所有的委屈,惊吓和害怕都宣泄出来。

    阿桃低声啜泣,到了驿站后还是由燕珩抱着进了房间。

    燕珩不管自己一路奔波,浑身尘土,仅是脱了外袍,便与阿桃躺在床上,幔帐落下来成了一个小天地。

    阿桃揪着他的衣襟,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她几乎将身子都贴在了燕珩的身上。

    燕珩低头,只见她的眼睛通红,肿成了核桃,并且伤心了许久,还在病中身子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这时他搂着阿桃替她抚背顺气,热唇贴着她的耳朵道:“阿桃,我跟你说件事…”

    阿桃扬起脸来,一滴晶莹透亮的泪珠还挂在她的睫毛上,燕珩附身吻住她的眼睛,含混道:“…你哥哥,可能没有死。”

    “真的吗?”阿桃眼睛发亮,追寻着燕珩的眸子,希望从里面看到肯定的答案。

    燕珩笑了笑,冲她点点头。

    阿桃激动地想要坐起来,不慎碰到了腰臀上的伤口,吃痛地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