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珩扶着她的肩,让人躺在自己怀中,细细将与沈虞见面的事说给她听,而后说:“调换装扮,声东击西,是战场上常用的计量,目的是丢卒保车。死掉的那个估计是某个为了护送元禾突出重围的士兵。而景帝急于找替罪羊,所以还没弄清事实,只拿了衣冠就宣布元禾阵亡,并把战败的过错按在他身上,是很多人都期盼看到的结果,可惜元禾生死未卜,非但没有人去寻找下落,还白白担了大罪。”

    阿桃一面抽泣垂泪,一面喃喃自语:“我不管其他了,我只要哥哥…我只要他活着…”

    燕珩将身下娇女揉了揉再揉,“我知道,我知道,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阿桃微微扬起头,“什么事。”

    燕珩叹息一回,沉默许久,才说:“我要你答应,不管有没有找到元禾,又或是以后遇到其他事,你都要坚强,要好好地活着,不能胡思乱想,更不能做出过激之事,我这么说你懂不懂?”

    燕珩说着话的时候,一手捏住阿桃白玉般的手腕摩挲,阿桃顺着这动作看过去,但见手腕上有一道伤口。

    那是之前在玉芙殿,她吃了过多的安神药,导致神思抑郁,做出了割、腕自戕的荒唐事。

    燕珩将她的手腕拉到唇边,轻啄伤痕,不经意间有泪珠从纤长的睫毛中落下,他又哭了。

    阿桃心跳隆隆,动情地捧起他的脸颊,听燕珩哽咽道:“阿桃,是我对不起你,我之前所作所为,简直是混蛋。我不该欺骗你,禁锢你,逼迫你,这道伤口就是我伤害过你的标志,我每次看到它,就会想到自己是多么无耻。阿桃,我一直欠你一个道歉,今天,我郑重地跟你说声:对不起。”

    阿桃摇了摇头,泪水再次涌上眼眶,燕珩越说越激动,阿桃将人揽着,让他的额头靠在自己的胸口。

    两人变换了姿势,燕珩的手穿过她腋下,搂着她的纤腰,湿润的眉眼擦在她的脖颈,像个孩子一般躺在她的怀中,他继续低声呢喃:“阿桃,你如此善良、勇敢,你能抛弃国别和身份,设身处地的怜悯弱者,我自愧不如,却让我更爱你。当我听说,你与景帝决裂,遭杖责,遭贬谪,还被丢进浣衣局的时候,心都要碎了,恨不得马上飞到你身边,我是恨我自己,恨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到了侮辱和折磨。”

    燕珩说:“阿桃,我总是说,我所做的都是为你好。我,我知道你不愿意听一厢情愿的话。可我确实这样想的,这世间的大起大落,国仇家恨,生离死别,我都经历了。人生的疾苦、悲痛、残酷,我已经受够了。我不愿意你再受一遍。我想要你无忧无虑的,哪怕倾尽我所有。我怕你接受不了真相,怕你会做傻事…”

    燕珩手上更紧了两分,将阿桃搂得愈发深情,他将头埋在她的胸前,瓮声瓮气地说:“相比失去你,我更怕你会受伤害…”

    他真的很想告诉阿桃,自己带着前世的记忆,告诉她,自己的爱不是一时兴起,不是头脑发热,不是无缘无故,一切的一切皆有因果。

    可燕珩说不出口,鬼神异事,他说不出口,只剩淌泪。

    阿桃抱着他,听着他坦诚地告白,只感觉一颗心在汪洋大海里飘了很久很久,现在终于可以靠岸了。

    其实她不是真的恨燕珩。

    阿桃从来没有讨厌燕珩,也不愿真的与燕珩和离,她只是在等一个道歉。

    她只是想要燕珩承认,他错了,爱人之间无需极端的偏执和哄骗,而是直率与平等。

    此时此刻,当他们经历了这么多的事,燕珩终于将这句歉意说了出来,包含热爱的说了出来。阿桃摸了摸他的头发,柔柔地唤了声:“珩郎…”

    燕珩身子震了震,有多久了,有多久她没有这么唤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