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习惯了一个人睡,身边多出一个人,即使是自己的身体,也让人难以入睡。

    更何况她现在已经不是她了

    她转过身,背对秦骅,望向帷幔上的织金发呆,这是她睡了三年的卧房,她昨晚就是在这张床上入睡,明明丝毫未变,可她觉得陌生极了。

    顾皎悄悄把头伸过去,鼻尖触碰到冰冷的幔帐,试图从上面闻到自己惯用的熏香味道。

    顾皎嫁来燕京已有三年,这是她第一次想家。

    在她身后,秦骅睁开了眼,他偏过头,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正头,缓缓闭上眼。

    天边微明,晨光熹微,火红朝阳从云层中喷薄而出,瓦楞拢上一层薄纱般的金光,敲梆子的声音由远及近,原本寂静的朱雀街发出断断续续的声响,烟火的气息瞬间注满了这条古老的街道。

    顾皎起床时,眼睛很费力才能睁开,就算睁开了也只有一条缝,她一摸自己胸前,依旧一马平川。

    不是在做梦,他们也没换回来。

    顾皎揉着眼睛,看不清楚,摩挲着下床,凑到镜子前一看,她的两只眼睛肿得跟个桃子一样,脸上就剩下了两条缝。

    “你昨晚没睡好?”饭桌上,秦骅夹了一筷子腌黄鱼。

    “还好,可能是睡前喝多了茶。”顾皎拿热鸡蛋包了毛巾,在眼睛上滚来滚去。她可不能这个样子去见太子。

    墨奴和笔君送来换洗的衣裳,路上正巧遇到逐月,墨奴上前一个作揖:“逐月姐姐,昨夜二位主子可休息得好?”

    逐月撇了撇嘴,把鬓角的碎发撩到耳后去,没好气道:“我昨夜不当值。”

    墨奴赔笑脸:“这不是老夫人心里念着嘛,姐姐又不是不知道!”

    “你也不要搬出老夫人来吓我,我又不是不明事理,只是一入夜,娘子就把我赶出了卧房,连暖阁都不许我待。”逐月说。

    墨奴和笔君对视一眼,墨奴做贼一样悄声道:“莫不是少奶奶脸皮薄……”话没说完,他自己先嘻嘻笑起来。

    笔君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逐月一跺脚,气呼呼道:“你们这些臭男人,烂泥一样,就知道说这些不着调的!泼皮破落户,主子的私事也是你们能胡说八道的?”

    “逐月姐姐,”墨奴嬉皮笑脸,“我们可不是胡说八道,这可是有理有据。”

    “你奶奶的有理有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