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晶莹的手指优雅地执起三只茶盏,倒满。等安嫔和萧瑜都开始饮了,季砚舒才双手捧起,小口小口地啜饮。她嗓子又干又紧,一盏冒着袅袅热气的碧螺春入喉,不仅没能让她解渴,反倒觉得喉咙烧的厉害。

    在旁人看来,能得皇子亲自倒茶,乃是她百世修来的福分。季砚舒放下茶盏,组织好语言,刚要把萧瑜从里到外恭维一番,萧瑜直接把手中的茶盏不轻不重往桌上一磕,沉声道:“季司簿,宫正司的人来了。”

    季砚舒一惊,猛地吸了一口凉气。

    她结结巴巴地说:“下官现在便出去。”

    难怪萧瑜屈尊给她倒茶。估计是把这杯茶看成断头茶了吧。

    “急什么。他们要查的是整个朝华殿。”萧瑜冷笑一声,“这帮欺软怕硬的狗奴才。”

    季砚舒了然。

    宫里女官惨死,在没有确凿线索之前,按理说,上到皇后下到婢女,都要接受调查。可宫正司的人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根本不敢查那些正得势的娘娘。比如家大势大的皇后、皇贵妃,圣意正浓的刘美人,带人转一圈便走,有的甚至只在殿外吆喝一声。

    没用完的力气,便都泼在安嫔这种势单力薄好欺负的身上。

    “本皇子偏不出去,母后也别出去。”他斜斜地看了眼季砚舒,“你也给本皇子坐好了。”

    萧瑜声音里透出几分狠厉,“不给点眼色,真当自己是个人。”

    安嫔张张嘴,欲言又止。

    妙柳把门打开,宫正司的张公公带着一行侍卫鱼贯而入,老脸皱成一朵菊花,对安嫔和萧瑜象征性地行礼,挑着宦官特有的嗓音说:“多有叨扰,还请娘娘和殿□□谅。”

    不似平常自称“奴才”,也不说“恕罪”而说“体谅”,这目中无人也未免太过。

    萧瑜眼神阴郁,“给你两刻钟,多一秒你就别想竖着出朝华殿的门。”

    公公翘着兰花指,根本没把萧瑜的恐吓放在眼里。

    “娘娘和殿下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不知道这帮手笨眼拙的小丫头们存了什么坏心眼儿。”张公公往前一步,两根食指比划出约莫一尺的长度,“李姑姑脑袋被簪子穿透啦,现在满后宫都在找那支簪子嘞。”

    他的目光似是不经意地从季砚舒身上飘过,“簪子在谁那儿,谁就得下去陪李姑姑。”

    安嫔说:“本宫今早才看过首饰盒,没少所谓的簪子。昨儿赠给季司簿一支步摇,也只有半寸长。”

    张公公倒不会真的去翻安嫔的首饰盒子。他对一行侍卫道:“听着没有?还愣着做什么,下头这么多丫头的屋子盒子,赶紧翻完了事儿,别扰着娘娘跟殿下休息。”

    跟来的侍卫得令,下去翻朝华殿宫女们住的耳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