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权走后,满院子的兵士开始谨慎的一步步缩小他们的包围圈,其实对面这几人手无寸铁,即便有两个功夫不错,但双拳难敌四手,他们大可以直接冲上来,一顿砍杀,奈何郡守走时强调了要活口,这些人也不敢莽撞。

    堂堂季府三公子,一代骄子,马上要沦为阶下之囚,不知将会受到怎样的责难和凌辱。云礼双眼早已通红,凌乱的头发,脏乱的衣装,九歌看着没由来一阵心疼,心中自责更深几分,云礼似乎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满眼愤恨,盯着那些渐渐靠近的兵士们,伸手在腰封附近摸索,九歌知道,他是在找那个小瓷瓶。

    “公子!”九歌大呼一声,拔下自己头上的银钗,对准自己的脖颈,死死的盯住云礼,眼神仿佛在说,只要你拿出那个小瓷瓶,我就立刻自尽。云礼自然知道九歌这是在以死相逼,身形不由的一顿,就在此刻,子青先生突然大呵一声,“放下兵器,莫伤了我家公子,我们自己走!”

    季子青此话一出,不仅云礼等人惊了,就连对面的兵士们也是一脸不可思议。季子青将云礼护在身后,扭头对身后的人说“不到最后,莫失了气节”一脸急切。言罢,子青先生便一人毫无阻滞的走进了那重重包围之中,身影纤瘦,却笔直。九歌第一次看到了,一夫当关万夫莫敌这句话中描述的英豪模样,决绝,霸气。

    云礼看着子青先生的背影,似是明白了什么,只见他抖了抖衣袖,拢了拢头发,抬头挺胸,器宇轩昂的跟着子青先生走了进去,四周的兵士见两人一身正气而来,毫不畏惧,拿捏不准这二人是否藏了杀招,一时胆颤愣是无一人敢上前动手捆绑。

    那领头的见状呵斥了一声,终是有几个胆大的,上前去绑了云礼等人,却是不敢生拉硬拽,就由着他们这样自己走到了大狱处。

    益州季府当然也有如此大狱,云礼当然也见过,帮大哥押解过犯人,单独提审过证人,从未觉得牢狱是如此的寒冷冰凉,从墙壁中透出的腐蚀臭味,深不见底的牢狱里点着零星火把,虽目可视物,却透漏着绝望,兵士们的呵斥声,在长长的通道中传来回声,像是阴间鬼差的索命符。那一双双藏在黑暗中的眼睛,似饿狼一般,只待一声令下,便会扑出来,撕碎一切同归于尽。

    走着走着,云礼突然笑了,笑声像是在发泄什么,吐尽了他心中的气郁,给空气腾出了位置。

    这些兵士似是得了什么命令,并没有将云礼众人分开关押,直接他们全部推进了牢底深处的那间牢房,碰的关上了门。

    九歌环视整间牢房,并没有想象中的杂乱,倒是格外的干净些,想来这间牢房并不常关押犯人。

    “子青先生,我和李尔其实还以抵挡一阵的!”进了牢房,王将有些不明白,这位先生何故要自己走进这地牢中。

    “抵挡一阵?以命相搏吗?”季子青这句反问更像是解释给自己听,“至少现如今,我们完好的站在这里!人在,就没有输!”

    “既然陈权让他们好好看守我们,必定还有后招,你们先看看自己的伤势,可要紧!”云礼把目光看向一旁的九歌,经历过刚刚的一番歇斯底里,不知这姑娘可还撑得住!

    “这牢房居然连个草垛都没有!”李尔想找个地方给云礼坐,环顾了整个牢房,除了四周的石墙,什么都没有。

    “不打紧,以天为盖地为庐,舒坦”云礼看着李尔,硬是挤出来个微笑,说罢捡了个地方,以一个自认为舒服的姿势坐了下去。

    王将、子青先生见状也跟着席地坐,围在了云礼身边。“大家先休息休息吧!养好精神,以备万一!”云礼安排后,便自己将头埋在了双腿上,王将李尔见状,也纷纷合了眼。

    九歌心里快要被自己的愧疚感折磨疯了,她没有上前坐在云礼身旁,她轻信他人,闯出了如此祸端,陷大家于生死无望之地,此刻怎有脸同大家相依而坐呢!

    牢狱里很黑,待在里面几乎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云礼把脸从膝盖上抬起,他哪里真睡得着,不过是强迫着自己闭眼休息,以应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情况。此时抬眼却看着九歌一人站在牢房中,身体靠着墙,脑袋一搭一搭的,不知在想什么。

    “九歌”云礼轻唤一声,却不想众人齐齐睁开了眼。

    “九歌,九歌”九歌正想得出神,猛然间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竟然咚一声坐在了地上,九歌吃痛,啊了一声,样子却有些滑稽。

    “没事吧?”云礼见状连忙起身,一把拉起九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