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了。”林宁灏只淡淡说了两个字,将碗收拾了后,给她倒了杯热茶,“喝些热的暖暖身子。”

    遂在她旁边位置上坐下,两厢沉寂。

    李希岑小口啜着杯中的茶,时不时抬眸看向他,见他目不斜视的样子,终是开口,“宁灏,你可有,什么想问的吗?”

    林宁灏微微一愣,淡笑着摇头,迎上她的视线,“这既是你的隐私,我无权干涉。若你想说,我便安静地听你说;你若不想,那便是你觉得自己足够应付。我只是想告诉你,日子是朝前走的,谁都有不言说的过去,若是只抱着那点不值钱的回忆怅然,那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李希岑同他对视着。

    她素来不喜欢听这些所谓的大道理,知易行难,那些道理过嘴便忘;可每次听林宁灏说起这些,不用说厌恶,就是一星半点的排斥都不曾有过。

    “其实陆云旗说得没错。”李希岑瞥开眼,不敢继续看他,“我没有感情,也学不来感同身受,若是惹得我不痛快,六亲不认的事我也不是做不来。”

    “可你不是这样的人。”林宁灏不是陈述,而是笃定,“至少我和你相处这么久,从没觉得你无情无义。你若反驳我说,是我认识你时间太短,可琼月姑娘呢?你与她情同姐妹,十几年的情分,难道都是她一人维系的吗?”

    李希岑转过眸,看着眼前这个努力推翻她心目中的‘李希岑’的男人。

    明明唇红齿白,举手投足都昭示着一股书生气,可方才却也那么剑拔弩张地同陆云旗对峙。说不意外自然是假的,可如今想想方才陆云旗的那些话,她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吸了吸鼻子,轻轻道,“宁灏,爱情和友情不一样的。我可以对琼月好,为琼月着想,那是因为她是我的姐妹,我们之间的感情不会变质。可爱情不一样,它动了心,也最脆弱,我不想待我付出所有的努力和精力后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从很早之前便知道,只要我不碰,那我便永远无坚不摧,我不会被任何人摆布。我说的这些,你可懂吗?”

    她说得那么直白,他怎会不懂。

    林宁灏眸色黯了黯,胸口有一处闷疼地厉害,他用力吸气,又缓缓吐出,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我自然懂,只是有些好奇,你当初为何会应允陆公子对你的好?”

    是因为被他伤了,所以才这般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封藏起来吗?

    李希岑两手抱着茶杯,将最上面一层的热气吹散,抿了一口后,才道,“动了恻隐之心,没来得及拒绝罢了。虽说他爱慕我三年有余,可要说我对他到底有几分真心,我倒也说不真切,许是同他说的那般,从始至终我便没动过心。”

    绝情吗?宁灏,我就是这样绝情的一个女子。你那么好的一个人,不该将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

    林宁灏倒是松了一口气,“希岑,你不必将你自己说得这般不堪,我护着你并非对你有非分之想。我将你视为朋友,所以我不忍心看你受到任何伤害,我希望你不要误解,更不要因为方才陆公子几句捕风捉影的混账话就同我有了隔阂,那样对我而言,才是最残忍的。”

    李希岑抬眼看他,望进他明亮的眼眸,仿若一汪清泉,清澈见底,不沾染任何俗世的污秽,就这样坦诚地摊开来给她看。

    是她小肚鸡肠了,她此刻竟是开始庆幸,宁灏对自己并无他想,她依旧可以毫无顾忌地和他做朋友。

    她轻笑出声,心情不似方才那般阴郁,“不过就是方才见到陆云旗后有感而发,你就当我是无病呻吟罢。”

    林宁灏看着她嘴角勾起的笑,满意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