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禹廷大约没有在意到凌云的异常神态,他只沉浸在以自我为中心的情感世界里,自顾自道:“至于吕文正么,我更要给他点颜色看看!我儿子跟随了他这么多年,对他赤胆忠心,为他出生入死,立下多少的汗马功劳啊,没想到,到头来他却这样对待你!

    “表面上将你视为什么亲信子侄,左膀右臂;实际上却是口是心非,貌合神离,最终见你失意落寞、没什么利用价值了,便毫不留情地将你一脚蹬开!哼,这个吕文正,可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啊!”

    凌云身侧的手掌紧紧握成了拳状;他深深吸了口气,忽然道:“何大人,这件事情目前除了你我,应该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吧?”

    何禹廷怔了一下,“是啊,怎么了?”

    凌云道:“那再好不过了。何大人方才就权当什么也没说过,而我什么也没听到。”

    “哦?为什么?”

    凌云面无表情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这话什么意思?”

    凌云道:“吕大人待我恩重如山,情同再造;我也一直把他当作自己的父兄与恩师看待。虽然前些日子府中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由于种种原因我也不得不离他而去,但追究其责,我也有过错啊!

    “直到现在,我非但不敢对他有丝毫的怀恨之心,而且依然十分地敬重他。所以,我不允许任何人在我面前说他的任何坏话,也包括何大人。”

    何禹廷眸底情绪剧烈地一颤,沉声道:“这么说,在你的心目中,吕文正的地位比你的父亲都要重要了?”

    凌云觉得自己的头开始隐隐作痛了;他以手扶额,沉声道:“其实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没什么可比性;所以请何大人就不要放在一起比较了,可以吗?”

    何禹廷目光骤然一缩,“什么意思?”

    望着对方那咄咄逼人的眸光,凌云被逼无奈,只好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吕大人也。父母的养育之恩,自然是恩比天高;可是吕大人的知遇之恩,亦是恩同再造,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何禹廷猩红着眸光盯着他看了良久,忽然笑了起来:“好,好的很!不愧是我何某人的儿子,说话就是有水平,可谓是滴水不漏啊!……那浣玉郡主呢,你又是怎么打算的?”

    凌云清朗的眸光里闪过一抹决绝的神色,断然道:“破镜难圆,覆水难收,既已决定的事情,我是绝不会再改变的。”

    何禹廷眉毛皱起,几乎拧成了一个死结;他沉吟了半晌,斟酌着字句终于缓缓开了口,“志超,你听我说。你与浣玉之间虽然存在着一些矛盾,可是小两口儿在一起过日子,哪有长勺不碰锅沿的?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彼此忍让一下就过去了。

    “更重要的是——”说到这里,何禹廷停滞了一下,一双深沉的眸光里闪着煜煜有神的光,“你与浣玉的事,并不单单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其中牵涉太多,甚至可以说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而你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只凭意气行事的懵懂少年了,总不能整天沉浸于纯粹的爱恨情仇里面不能自拔,蹉跎了岁月,更消沉了自己。

    “要知道,在你的生命里,这些所谓的爱恨情仇并不是唯一的;其实你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啊!所以志超,为了大局着想,我劝你对与浣玉之间的这段感情还是重新考虑一下吧。”

    凌云觉得自己的思想仿佛一团正在遭受炙烤的碳,在炉盖下不断地爆裂着,痛苦而煎熬;他无力地垂下头,哑然道:“其实,您说的这些我何尝没有考虑过;我也不愿意事情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啊!刚开始的时候,我也真的很希望能够与她安安稳稳地过下去,平安顺遂,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