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星渊郑重点头。

    蒋星淳将脑袋摇成拨浪鼓,连声道:“不成!不成!阿渊,你也知道我不是读书的料子,莫说给我一夜时间,便是三日三夜,我也记不住这么复杂的阵法!”

    他顿了顿,又道:“再说,就算勉强记下,万一哪里出了差池,记错几个岔路,弄混几个标记,岂不坑害了你们?”

    蒋星渊沉Y片刻,也不为难他,低头撕下一片衣角,放在地上铺平。

    因着无笔墨可用,他竟将手指塞进口中,用力咬破,以鲜血绘制地图。

    “阿淳哥哥担心得有理,你再借我几片破布,我画出来给你。”

    蒋星淳急得满头是汗,将睡熟的妹妹放在稻草上,扑上去拦住他,道:“阿渊,快住手!你有多少血,经得起这么折腾?我不明白,你自己逃出去报信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让我在中间捣腾一回?”

    “阿淳哥哥,你当真不明白么?”蒋星渊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同父异母的哥哥,模样无害又赤诚,“便是我也不敢打包票,这个计策一定能成。若是官兵不信咱们的话呢?若是他们赶来得太晚,大娘和留下来的人已经被折磨至Si了呢?”

    “当然,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希望再渺茫,总要试一试。”他的脸上浮现一个小小的笑容,“冒险逃出去,至少能活一个。阿淳哥哥,我希望活下来的那个人是你。”

    蒋星淳心下大震。

    “为……为什么?”他知道自己待弟弟一向不好,冰释前嫌也是这两日才发生的事,觉得无论如何也承不了这么重的兄弟情义,感动的同时,也生出几分困惑,“你b我聪明,自然清楚留下来有多危险。不说别的,牢房里少了我这么个大活人,那些山匪肯定要拿你撒气,你身子骨这么瘦弱,不b我皮糙r0U厚,扛得住他们的揍吗?”

    “因为——大娘将你和阿姝妹妹托付给了我。”蒋星渊的头脑无b清醒,又因这清醒而感到难以言喻的悲伤,“如果我自顾自逃出去,便是顺利搬来救兵,将你们救下,若是你受了什么严重的伤,抑或更可怕些,直接危及X命,大娘绝不会原谅我的。”

    他当然知道,逃走的那个更占便宜。

    他也知道,以蒋星淳的老实憨厚,绝不会跟他抢。

    可他不能撇下絮娘。

    更不能辜负她的嘱托,将蒋星淳陷于险境之中,任由恶人宰割。

    他甚至隐秘地幻想着,若是没有等来救兵,他说不定可以和絮娘Si在一起。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见不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只能将他当做抚平恐惧与痛苦的唯一慰藉。

    他还可以当着那些山匪们的面,光明正大地唤她“娘亲”。

    蒋星淳费力地理解了他的心结,一时瞠目结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一直觉得自己倒霉,亲爹早逝,后爹不是人,好不容易跟着娘亲离了家乡,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撞上杀人如麻的悍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