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宣帝很恼火。

    在他看来,陶威应当是个无情无义的“狼崽子”才对。陶威在深山老林里与野兽为伍,再出现在人世之中,那份属于兽性的一面,是庆宣帝最为欣赏,也最为需要的一点。

    陶威的“兽性”,可以叫庆宣帝放心的把一些隐密的事交予陶威去办,也可以举着陶威这把利刃,去诛杀对自己不忠之人,去灭门抄家那些需要铲除的官员,将他们的家产充公,家仆变卖,充实自己的私库。

    有了陶威,既使抄家灭门的命令是庆宣帝下的,但人们都会把这份恨首先加注在陶威的身上,因为,陶威是那把刀,他手上沾满了那些死人的鲜血,也是陶威,领着人把那些府邸一寸一寸的搜刮干净,无数的金银都是先落入他的手中的。

    正因为这样,庆宣帝希望陶威一直是大臣和百姓眼中的煞星,是人们闻之丧胆的刽子手,是除了效忠他这个皇上,不结交大臣、宦官,六亲不认,冷血冷情的人。

    当然,这样的属下除了用龙威严厉对待外,也是需要拉拢恩宠的。施之以恩,赏之以利,他才更忠诚。所以,庆宣帝也会用女人来拉拢陶威,先一次的赐婚,就是庆宣帝以示对陶威的恩宠和信认,为陶威选了一个大家闺秀、一个才女,谁想,郑如烟却私通他人,不禁逃婚,还对陶威下手。

    哼!庆宣帝想到郑如烟,眉头一皱,心里轻哼了一声。

    为了弥补那次给陶威赐婚的失误,庆宣帝是又选了些人选,本欲要给陶威再赐一个新娘的。可陶威自己却定下了吴家女,还在自己试探他时,表明他心甘情愿的要娶吴家女。这叫庆宣帝失望恼怒不已,因为一时气愤,也没去强行不允陶威和吴家女的婚事,如此一来,陶威顺利的娶了吴家女,现在,更是因为吴家女,身上有了人气,知道为自己的岳家奔走求情了。

    “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

    陶威闻言,轻轻地抬起头,不敢与庆宣帝对视,就微垂着眼眸,看着前面的地砖。

    “回陛下,臣深记在心,不敢相忘。”

    “哼。”庆宣帝走下玉阶,来到陶威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陶威。要驾驭这样的臣子,庆宣帝有的是办法。

    “你岳家的事,是神武卫查得的,你有何立场来为他们求情?何况,你虽身为神武卫的副统领,可朕对你的厚望,又岂会叫你终止在一个副统领的职位上?你好好想想吧!”

    说这番话时,庆宣帝的语气和缓了一些,陶威听在耳中,心里也是起了不小的起伏。

    庆宣帝继续说道:“颖惠县主可以来求情,可以找人帮忙为吴家脱罪减刑,她可以,而你不行。知道为什么吗?”

    陶威有些迟疑地抬起头来,大胆地看向庆宣帝,而庆宣帝也正打量着陶威的神色,就见陶威诚实地摇了摇头。

    庆宣帝眉梢微挑,说:“你是朕一手提拔起来的人,朕对你期望颇深,你的职责是为朕肃清反叛、奸佞之徒,吴家的案子涉及敌国北戎,别人撇开关系都来不及,就你这一根筋的还冲进去,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个通敌的岳丈。”

    陶威看了眼皇上,想为吴立德申辩几句。

    而庆宣帝也瞧出了陶威的意图,瞪了陶威一眼,“想说什么就说,朕就听听你的高见。”

    陶威脸上显出一丝尴尬,却还是老实地回话道:“回禀陛下,臣想说,那楼氏隐瞒身份嫁入吴家,吴家在此事上,还真是被瞒着一点都不知道的。毕竟他们都是无知的百姓,哪里知道北戎细作会出现在他们身边,难以防范。”

    “所以呢?你就是这么跟你的上官去求情,要他找人为你岳家疏通的?朕的官员都是贪官?朕的政令律法都是虚设?朕在你眼中,就是个会草菅人命、不辨是非的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