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难只是暂时的,以前没有你开辟的采购运输线,根据地照样也没有被敌人打垮,可如果你这条线被敌人发现并且破坏,这种损失远比你停顿一段时间要大很多,拳头收回来再打出去,力量才是最大的,你明不明白这个道理?”

    “眼下我正处在风口浪尖的危险地步,北泽平和梅机关情报组,正在想方设法的找线索,我敢断定,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你这个分公司负责人的,而你和根据地的关系,也会是我最大的威胁,假如他把我和地下党联系在一起,有什么严重后果你懂不懂?”陈明翔火了。

    “不管你怎么说,这件事情是一定要操作的,做什么工作没有风险,自从加入地下党的那天起,我就做好准备要和敌人斗争到底,不能因为危险,就终止我的任务,你放心,即便是我被日本人抓了,也连累不到你。”周海文也急了。

    可是最后一句话说出来,他也感觉后悔了,这个老同学的性格他很清楚,说这些话也是为了自己好,为地下党的采购运输线考虑,这么说,岂不是伤了陈明翔的心吗?

    这几年要是没有陈明翔的帮助,这条采购运输线绝对不会运行的这么顺畅,所有现在积累下来的关系,都是由陈明翔打的基础,现在自己也逐渐有了一个利益小圈子,就敢和陈明翔这么说话,似乎是有些过河拆桥的意思。

    “好好好,你有你的信念执着,全然不顾一条珍贵到极点,关系重大的采购运输线考虑,早晚要为你的固执付出代价,我不陪着你疯。”

    “周海文,既然话说到这里,我宣布解除你在我产业的一切职务,从现在开始生效,翅膀硬了也该飞出去自己闯荡了,我的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陈明翔指着门外冷冷的说道。

    周海文看着冷漠的老同学,转身就走了,陈明翔既然说出来这句话,让他收回去可是千难万难,可今天的事情,他必须要向组织汇报,没有了陈明翔的庇护,很多事情都得重新设计。

    “这个混蛋,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虽然精神可嘉,但处理事情还不够成熟,或许是我遮风挡雨,你没有感受到外面的残酷,试试看吧!”陈明翔的脸色一瞬间就从阴冷转为晴朗,笑眯眯的点了支烟。

    他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虽然不是百分之百,但今天这点事根本引发不了他的怒火,之所以出现这样的局面,也是刻意营造的结果。

    周海文出身于沪市的商人家庭,从小就受到这种环境的熏陶,做物资交易是个好手这没错,尽管和自己相比,哦,根本没法比,但陈明翔认为他已经做的很出色了。

    但是现在他的身份不一样,没有经历过残酷的地下斗争,经验非常缺乏,压根就没有接受过锻炼,想的不够全面,言行举止都会留下漏洞。

    关键在于,周海文在华通贸易公司特殊地位的庇护下,一切工作都进行的太顺利了,各地的宪兵队和警察局,之所以关照他的私人公司,看的不只是那点分红,更多是自己的影响力。

    没有这层身份作为保护,这种买卖小打小闹搞搞还可以,要是规模稍微大一点,他早就被抓到监狱里了,宪兵喜欢钱不假,但还不到没有原则的地步,这里面有个火候的问题。

    周海文或许一时想不明白,但陈明翔知道,苏省地下党组织的负责人,肯定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周海文同志,我认为陈明翔提出的建议很正确,与这条采购运输线的安全相比,与今后能够为根据地做出更多贡献相比,暂时性的停止运作,是非常明智的选择,我们要看的更长远一些,距离抗战胜利,还有漫长的时间。”

    “而你今天犯了不少错误,首先,这条采购运输线是所有同志,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并不是你自己的成绩。其次,你是党员,应该知道重大事务的决定权属于组织,在没有征询上级意见的情况下,就私自做决定,这违反了组织的纪律。”

    “另外,如果你失去了华通贸易公司或者说陈明翔的庇护,你能够利用的资源将会大大减少,这对整个采购运输线来说,也是增加了阻碍和危险,这绝不是成熟的做法。”

    “你想想看,如果以后不再有日军许可的走私特权,不再有办理物资移动证的便利,不再有华通贸易公司船队和车队的帮助,也没法借用华丰公司的资金,你的工作将会何等被动?”负责人心平气和的说道。

    事情既然发生了,对周海文一味的责备和批评都无济于事,如何挽回现在的局面才是当务之急。当然,这位负责人也是经验丰富的老同志,他心里有数,目前的处境还没有到最糟糕的时候。

    陈明翔不会为了这点事,就真的和地下党翻了脸,正相反,大家现在的合作关系越来越深入,前段时间,陈明翔居然一次为延州根据地方面兑换了两千根黄金大条,这是前所未有的大手笔,估计是教训周海文的意思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