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回到朱府已是黄昏,宣王虽然虚弱,心情倒还不错,朱雀知道忌讳,叮嘱他仍然按之前沈珘开的方子继续吃,并没有殷勤张罗其他。

    沈珘与她同回内院,积攒了满腹的问题想要回房细问,谁知她舅舅朱雭、舅母郑氏并表妹朱晏,还有她那个倒霉的夫君崔徵四位都在郑氏处等着。

    崔徵正与朱雭讲起今年春闱的一桩奇案,侍婢进去通禀,他才一笑便罢,朱晏还要怯生生地小声问,“姐夫,你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郑氏忙笑着打岔,问起朱雀沈珘外出的情况。

    朱雀观察几位的神色,含笑将怜月楼发生的情况大致讲了,又描补几句,称是宣王带她出去办差。

    沈珘是今天早上听林牧说宣王病倒赶去的,到地头才知道是风月之所,此刻见着崔徵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是已嫁未成的新嫁娘身份,微有忐忑,就闭口不言了。

    怜月楼是什么地方,朱雭一听便知,崔徵联系上下文也能听懂,唯有朱晏甜蜜蜜地缠上沈珘,“姐姐你再去时务必带上我啊。”

    闲聊几句,便有仆婢摆上宴席来,朱雭瞧着沈珘并崔徵一对璧人,心情喜悦,不免拉着崔徵多喝了几杯。

    到散时,崔徵已经微有醉意,悄然一扯沈珘衣袖,小声道:“我有话我同你说。”

    朱雀嫣然一笑,带着仆婢飘然归房,独留下沈珘与崔徵。

    两人站在游廊转角,沈珘从首次见面闹了误会起,一直没有单独和他相处,没奈何只得发问,“你要说什么?”

    “我……被朱雀姐姐从徐州捆来,路上不知敌友,撒了个谎。”崔徵向她行了个礼,轻声道:“先来求娘子慈悲,免得将来因此生出事端。”

    沈珘微愕,她倒是想不出崔徵这么个看起来规矩正经的少年能撒什么谎。

    “我骗朱雀姐姐说,是来找你解除婚约的。”崔徵轻声道。

    他虽薄有酒意,仍然端方守礼,向着沈珘深深一揖,“崔某自幼体弱,承蒙泰山大人不弃,许我一个菩萨娘子,此生绝不敢有贰心,权宜之计胡说八道,还请娘子原宥。”

    沈珘未嫁之前也有无限憧憬,毕竟眼前这个小郎君,听说是长安城里出名的四位贵公子之一,可是长江上被沈瑶推落水之后,少女情怀只余下一星半点了。

    “岂敢。”沈珘连忙伸手虚扶一扶,这是礼数。

    谁知崔徵按在她的手上直起腰,执手将她拉近了些,小声道:“多承外祖和舅舅不弃,这两天我陪着他们二位把误会说开了,等着此间事定,我随娘子一同回长安……除你之外,再无别人,放心。”

    两人离得近了些,呼吸间皆是少年身上迷离的酒香,沈珘想到杀人未遂的凶手,等着要嫁她的庶妹沈瑶,微有茫然,只是点了点头。

    “姐姐姐夫在这里啊。”朱晏蹭地从游廊外的花叶丛中冒了个头,笑嘻嘻地问,“好姐夫,给我说说那个案子后来怎么样了吧?”

    崔徵没奈何握了握沈珘的手,向她眨了下左眼,笑道:“就是春闱有个沧州考生吊死在号房里的案子,我之前和你讲过了,你转述给妹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