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突然无声无息倒下的时候,朱雀差点没接住。

    他过于消瘦,打横抱起来有一种不实之感,朱雀顶着众人惊异的眼神,解释,“我……这位贵人旧疾发作,急需静室安置,有劳。”

    暗自垂泪的年轻鸨母见这假扮男装的女儿家抱起偌大一个男人也毫不费力,心中也不知是羡是妒,连忙一叠声地喊人来帮忙,又要人请大夫。

    朱雀连忙喝止了,“不必,在下略通岐黄之术。”

    怜月楼的人协助朱雀将宣王安置在隔壁静室,宣王府的侍卫头目韩落扒拉开升州府衙跟过来监视的差役,连忙问:“阿爷怎么突然……你们几个在这儿守着,我去请那位过来!”

    “不必。”朱雀心情沉重,挥了挥手,“我与你说的‘那位’师出同门,能救贵人,你们都出去别吵。”

    韩落是被宣王提前交代过的,立即横目怒视屋中其余众人,他这等久经沙场的老兵不怒时也带三分杀气,此刻更有雷霆万钧之意,屋中众人如风行草偃,立即低头退了出去。

    朱雀握紧宣王手掌,一道内劲缓缓送了过去。

    她之前在这个世界重生时,身体一切如旧,随身所带的东西,甚至连衣裳都是她的旧物,仿佛只是未死之前的她,不小心走进了什么幻境。

    她记忆里的宣王,此刻还是位高权重的冰山美人,疑心病也重,仗着已臻化境的内力压制毒性,频繁的毒发无论如何也要到一年之后了……更何况他也没有消瘦成这样子。

    之前宣王不知是从什么细节看出的端倪,频繁试探她,她也不敢造次,这次有机会单独面对旧疾复发的宣王,终于做了她之前没机会做的事。

    她的猜测是对的,不知现在的宣王经历了什么,内力似有若无,也难怪会如此频繁毒发。

    韩落试探性地从屏风外面探头看一眼,见这个宣王极看中的美貌女子居然色心大起,趁机解了宣王腰带,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过来帮他解衣……呃,我要为他用针,只需要露出胸腹即可。”

    朱雀的补充说明特别生硬,是为防止崔徵误解的惨案重现,韩落还以为她是狡辩解释,再不敢离开寸步。

    宣王醒来时已是次晨,枕畔皆是甜腻的花香,罗账上晨曦初现,侧转一下才能发现守在自己身边的韩落。

    “你……”宣王凝望他一眼,又默默合上了眼睛。

    韩落在他说那个“你”字欲言又止时就立即懂了他的意思,“朱雀姑娘守了主子一夜,我才换她去休息的,我去喊她来!”

    他潦草解释了,立即出去喊人。

    朱雀来得也极快,她说是去休息,也只是靠在外面栏杆畔打了个盹。

    “殿下这毒性若是能被内力压制,还能再拖延一两载。”朱雀坐在他床畔,手指已经按上了他的腕脉,“等你心口开始长出血脉一般的青色印记,就难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