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在下午稍晚一些的时候开始收拾东西,所有野战医院的伤兵都享受到了最优异的待遇我们被人小心翼翼地放到担架上,他们那紧张的模样就好像我们是什么易碎的瓷器一般。

    然后,在一大群护士的护送下,这些还能动的士兵把伤兵批次运上了马车,我和希克拉德也不例外。

    “辛苦了。”我躺在担架上,冲着把我放进马车后车厢的两名士兵道了声谢。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先生,”左边的那名士兵腼腆地笑了笑,脸上满是笑意,“我们听说了您在后方的光辉战绩。”

    “一路顺风,先生。”右边那名士兵则显得有些沉默寡言,但他的祝福的确是真心实意的。

    我和希克拉德占据了马车车厢最内侧,也是最舒适的一个角落,我躺在担架上,悠闲地看着手上的书德尔马提科斯写的《国家论》。

    但我很快就看不下去了,护士和士兵们开始运送剩下的伤兵,一个又一个可怜的战士被送进了我的这辆马车。

    看到他们的时候,我才明白让拉纳口中轻描淡写的“剩下的也是人人带伤”究竟有多严重。

    我这辆马车里,到出发前一共躺着十名伤员这是除去我和希克拉德之后的数字他们中的三个断了一只手,两个瞎了眼睛,还有三个人丢了腿。

    有一个幸运儿还完完整整的,就是胸口被帝的刺刀捅了个窟窿,最后一个人则像是被幸运女神诅咒了一般,他的左手和左腿都在这场战斗中变成了肉泥。

    但他们都是坚韧的战士,至少在我看来是的,没有一个人因为自己所遭遇的残酷事实而气馁,没有人发泄般地大吼大叫,也没有人失落地暗自垂泪。

    他们中的不少人脸上还带着喜色,“我们赢了,先生。”

    这是其中一名士兵对我说的,他的右臂被火球炸成了焦炭,直到今天,我都忘不了这个躺在担架上,满脸自豪地看着我的勇士的模样。

    他的右袖空空荡荡,但他脸上是骄傲的笑容,“我们打赢了对面的那些狗杂种,”他自豪地说,“他们有那个审判庭的神术!还有很多的法师!但是我们打赢了。”

    他起初还在很兴奋地大吼,但很快整个人就冷静了下来,我看着他,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而狂热的光芒。

    “我们赢了!我们证明了那个什么……对了!科学的力量!就是那些议会老爷们一直在怀疑的东西。”

    他兴奋地挥着拳头,“那些看上去强大的魔法,它们的确很强大,老杰克被一个烫死人的大火球烧成了灰灰,隔壁家的木匠被那种雷电打中,就再也没能爬起来。”

    “但那些法师,那些所谓的,强大的法师老爷,他们也是人!”他激动地看着我,“一发铅弹也许没办法击穿他们那些魔力构成的护盾,但十发、一百发?我们就是这样杀死他们的。”

    “你说的没错,”我敬佩地点了点头,“这些法师也是凡人,他们也会流血也会死亡,实际上,抛开那些魔法护盾,他们的身体比一般的农夫还要羸弱。”

    “哈!就是这样!”

    我的话似乎说到了那名士兵得意的地方,他用剩下的那只左手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您说的真对,萨伦先生!我的这条胳膊就是这样没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