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握着柱子脚,一只手拿针细细将柱子脚上的水泡挑开,用嘴向柱子脚上吹了口凉气,道:“柱子,你说你这双脚怎么生的跟个女人似的!又白又软,摸在手里还滑滑的!”

    大凡在乡下长大孩子,生下来就光着一双脚丫,足下踩过粗糙的沙粒,坚硬的石子。足底早早的就磨出一屋厚茧,有了这层厚茧光着脚走在粗糙的沙砾上便觉不得硌脚。

    可柱子的这双脚,走路多了便会起水泡,水泡烂了也化不成老茧。

    柱子坐在床沿边,晃了晃自己另一只脚,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程昱把小柱子一只脚水泡挑完,去捉柱子的另一只脚。正要下针,就听得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程昱奇道:“师父这么快便从豆子家回来了!”

    他回到家时,便将豆子奶奶的事情告诉师父,师父便到豆子家中前去吊唁。

    这时候脚步声渐渐近了,程昱却听出这些脚步杂乱无章,显然不是一个人发出来,而是一群人。

    接着程昱和小柱子便听到一茅屋外传来一些打砸的声音。

    一个中年浑厚的声音传来,“这个老酸才再交不出银子,就把这两间茅屋给我扒了!让他们去给老子睡大街!”

    接着便有几个声音齐齐答道:“是!”

    程昱心里头一惊,知道官府要税钱来了。

    坐在床上的柱子一听到声音,脚便从程昱手中滑走,踏着鞋向外奔去。柱子脚上的水泡刚挑完,走路难免吃力,他又奔的飞快,一瘸一拐跨上门槛,样子很是狼狈。

    程昱连忙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出门的时候,正看到几个衙役将柱子按到泥地上。

    另外还有几个衙役,将院子里晒的笋干,蘑菇从架子上推倒下来。散落一地。

    柱子双眼通红,嘴唇轻抖。这是他和师弟一起上山采的蘑菇,一筐一筐将竹笋从山上背下来,却被这些衙役当作垃圾一样扔到地上。喉节滚动,嘴巴用力张大,像是一条被拨了舌的小狗一般,从喉节用力挤出声音。却只发出一个破败的音节,像是一个坏了的风箱。

    一个衙役抬手给柱子一巴掌,嘻笑道:“原来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这声音显然就是刚才他们在屋里听到发号施令之人的声音。

    这一巴掌出手极重,柱子脸上立现五根鲜红的指痕。听到衙役这句话,顿时更是大恕,见衙役那手离自己不远,张口一把咬住。

    衙役“哎哟!”一声,欲将自己的手从柱子齿缝中撤回,但无奈柱子无论是衙役是用拳头把柱子眼睛,脑袋面颊。柱子一双利齿就像是长在衙役的骨肉里,不肯松开一分。

    那衙役大叫道:“你们几个快来,将这小兔崽子的牙全部给我打掉,我看这狗东西以后只能趴在地上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