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明的电话挂断了。

    徐灿阳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心中悲喜交加,可这份情绪像点了火捻子却放了空炮的二踢脚,看得见烟听不见响,让人烦闷。

    “你有个好爸爸。”林有为撑着胳膊,在沙发上坐正,“如果当初高院长也这样跟小渡讲清楚,俩人关系也闹不到如今的地步。”

    “我对老师的态度,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徐灿阳收起手机,“连您都看的出来。”

    林有为笑了,“还记得你刚来溪山医院那天吗?当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从公交车上救下来的那个女孩身上,只有你是看着他的,他走到哪你看到哪,甚至还追到了呼吸科的门口。”

    “有……有吗?”徐灿阳的脸“蹭”的红了,“我当时对老师真没那个意思,我是被他公交车上那一刀惊艳到了。”

    “小渡的实力远不止你看到的这些,他会十四种乐器,样样专精,双手非常灵活。在手术台上学会如何争分夺秒是每个医生的必修课,小渡做手术的速度和精准度……我从医几十年,混的圈子也都是专家级的,没见过一个人有他这种天赋。”

    说到这,林有为望向里屋,高渡的咳嗽声比开始时多了几分沙哑,似乎是充血更严重了。

    “可这孩子的从医生涯也走不长远,程在峰说他的病在一直加重,急诊科大量的烧伤砸伤对他都有刺激,如果有一天刺激大到他拿不稳手术刀了……”

    林有为没再说下去,他都不敢想到时候是什么样的后果。

    高渡行医为了赎罪,为了爆炸中死去的人赎罪,为了丧子的家庭赎罪。

    万一有一天他拿不稳手术刀,不能继续行医,众人等来的,会是他自我终结式的通知吗?

    程在峰和高弘海是一起回来的,两人直奔院长室里屋,徐灿阳和林有为被程医生请了出去。

    “治疗的时候旁人不宜过多,高院长留下搭把手就行了,二位先回去吧。”

    程在峰说完便关上了院长室大门,徐灿阳站在走廊里,屋内什么动静都听不见。林有为看徐灿阳打算在门口安营扎寨的样子,赶紧拽着他往楼下走。

    “戳在这没用,趁这功夫帮小渡把猫喂了。一会他醒过来肯定要缓好久,省的他担心。”

    林有为的个子很矮,平日脑袋上规规矩矩的几根毛,现下也顾不上打理齐整。

    他攥着徐灿阳胳膊的手上全是白色的烧伤斑点,这些“斑”是常年做手术留下的痕迹,手套里的石灰粉将这样一双苍老的手灼的坑坑洼洼,要不是医学生明白成因,还以为林有为有皮肤病呢。

    徐灿阳打起精神来帮着高渡喂猫,铲屎,给它们换干净的小毯子,收拾清了这一切,林有为扶着老腰立在原地喘气。

    “养这么多!真是够难伺候的。这岁数大了,力不从心。年轻人多好啊,干点活脸不红气不喘,是吧小徐同学?”

    心里有再多的事,看见林有为这夸张的演技和轻松的语气,任谁都得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