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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公子过誉。”狐源神色平静。

    燕国和齐国一样,无论是按爵位还是按实力,座次都是一样的,居第五,是故闲得很。周围一圈却仍喧如闹市,公子霜扫了一扫,面露难色,“霜来得迟,这许多人竟都不认识,听闻齐使为恭祝梁公大寿,提前了整整一个月从临淄出发,对与宴者定是了如指掌了,不知可否请狐相为在下指点一二。”

    狐源掀了掀眼皮,见不远处燕国正使上大夫良彭闭目而坐,如老僧入定,仿佛周遭一切与他无关。

    宁霜是小辈,狐源无论怎么回都难免落了下乘,他侧头看了左手边谢涵一眼。

    谢涵心领神会,“公子霜说笑了。论对梁公敬意,敝国何及贵国万一。说来怕人笑话,我素来贪玩,国相大人体恤才在一月前出发好让我一观中原壮丽河山。”

    听得声音,宁霜这才偏了偏头,把目光放在一边的谢涵身上,眼神却是不屑一顾。谢涵不以为意,冲他微微一笑:

    “如此,哪里及得上贵国诚心正意,足足提早四十五日从蓟城出发。若非行至平於突遇暴雨耽搁了行程,恐怕得是列国里第一个抵达新绛的罢。”

    此言一出,宁霜眼神微变,“公子涵好灵通的消息。”他话是对谢涵说的,眼睛却又钉在狐源身上。

    无他,盖因一个十四岁的公子是没有能力知道这么近发生的事的,只能是狐源告诉对方的。

    谢涵忽“嘻”地一笑,声音有些惊喜,“燕公子竟识得我?哦,我知道了――”他面露恍然,拖长音。

    “知道什么?”宁霜皱眉。

    谢涵眨了眨眼睛,“燕公子方才道不认识与宴诸客,却又能随口叫出我的身份。我幼而无能,怎可比在座诸位闻达列国。燕公子分明身未至而人尽知,却还如此谦逊,真是叫我佩服。想来昔燕平侯拜樗子为师的佳话定是熏陶了一代又一代燕人啊。”

    燕平侯是两百多年前的燕国国君,也是大昊有名的智者,一日,他被一幼童拦住,问:鹅的叫声为什么大?燕平侯答:鹅的脖子长,所以叫声大。幼童又问:青蛙的脖子很短,为什么叫声也很大呢?燕平侯无言以对,遂拜幼童为师。十年后,那幼童成了辅佐平侯的一代贤臣樗子,二人君臣相得,成千秋佳话。

    这故事既赞扬了樗子的聪慧善于思考,又称颂了燕平侯的谦逊与胸襟。

    但,燕平侯姓姬,不姓宁。

    宁霜挂在嘴角的笑微僵,又立刻哈哈大笑起来,“哪敢班门弄斧?狐相才是真谦人。可忍胯/下之辱,可待唾面自干,怎是晚辈及得上的呢?”

    他笑声忽停,目光如炬,“狐相可还记得昔日在燕国做相府门人的时候?”

    狐源本是燕人,二十二年前在燕相府中做客卿,因被污蔑偷盗受尽屈辱流亡至齐国。

    “不曾忘记。”狐源声音淡淡,波澜不惊。

    “我见过许多在梁国为将的燕人,在楚国为官的燕人,在萧国经商的燕人,却独独除狐相之外,再不见其他在齐的燕人,霜愚钝,不知为何。”他说话速度变得很快,几乎像连弩发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