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源答的却依旧是那一贯不紧不慢的语速,“多是世人画地为牢。”

    “哈哈哈――”宁霜朗笑三声,在第三声时戛然而止,面色陡然冷硬,“看来狐相果然不记得自己身上还流着燕人的血了。”

    “流着燕人的血又如何?燕公子不也流着陈人的血。”狐源右手边谢浇冷哼一声。

    宁霜面色一顿,忽然爆发出一长串狂笑,“好好好,这比方好,公子浇这比方打得太好了。”

    他大笑离开,留谢浇目瞪口呆,“他脑子有病?”

    谢涵:“……”

    狐源摇头解释,“流着陈人血的宁采逃亡到燕国做了燕相,后来宁采后人弑君篡位。”

    谢浇猛地拍了下脑袋,“狐相,浇对国相大人绝无半点不敬怀疑之心……”

    狐源摆了摆手,“老夫明白公子只是心直口快罢了。”

    这殿内吵嚷还在继续。并从简单的座次之争迅速发展到“某某国背信弃义,应下我国某条件后转脸无情”、“某某国贪得无厌,霸占我国三座城池后变本加厉”等等,范围也从原来的一国对一国演变为群战,眼见着舌战就要烧到无关国上时,殿内忽然响起钟声,丝竹乐音翩然奏起。

    众人动作一滞。

    梁公到了。

    所有人心头俱是一跳,有几个隐隐后悔刚刚的冲动,低头微扫一圈检查是否有不慎破坏现场。

    一个座次就让列国高官风度扫地,沦为对面席梁国贵族公卿的眼中猴戏。

    不过,对面席似乎缺了很多人,卫瑶、沈澜之、叶离……一个都没看到。谢涵心下奇怪,怀着这层疑虑,他头微抬,便见黑压压一群人走过来。

    然而虽然走过来有许许多多的人,但他此时却只能看到一个人――不是因为他走在最前头,也不是因为他身着华贵君主服饰,只因他这个人站在那里,便像一道闪电撕裂苍穹,一把长剑划破浪涛,那样震慑人心,那样卓尔不群。

    名震天下的梁公姬彖原来是这样的,名震天下的梁公姬彖当然是这样的。

    谢涵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才看到对方容貌。

    梁公这次过的是五十大寿,但他本人看起来仿佛只有四十出头,容光焕发、威仪棣棣。他身长八尺、猿臂蜂腰、额角宽阔、天庭饱满,卧蚕眉、丹凤眼、玄胆鼻,唇上短须修剪得宜,俊美而成熟,是个极有魅力的男人。

    他身后跟着大队人马,一身铁甲、手持武器。

    随着为首一队分别绕往席位后面的空间排立站岗后,后方的阵容便彻底暴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