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进掖庭已经三天了,宫里平白无故消失一个人,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可陈六不这么觉得。

    他心里暗暗忖度,这里面一定跟中秋那晚的事有关系,但到底有什么关系?

    他不得而知。

    掖庭里面关押的都是宫里的犯人,不管这些犯人在宫里曾经有多显赫,到了掖庭,脱了那层衣服,都一样,吃糠咽菜馊馒头,连喝口水的资格都没有。

    常山缩在角落里,青砖石缝里的湿冷透过一层薄薄的囚服钻进他的皮肉里,他冷寒的厉害,想想三天前他还沐浴阳光,坐在火炉子旁煎药,那是多温暖啊。

    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这样?

    他不得而知,也没有人告诉他,抓他的人嫌他聒噪,像是早有准备,拿了块破布塞住了他的嘴,他便被拖到了这个地方。

    如今他在这个地方,甭管他说认识谁,给谁办事,压根儿没人搭理他,最后还挨了顿打,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最后还是他的同牢房的人说,这里关的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奴才贱婢,人多了去了,没人会搭理他的。

    故此他整日茶饭不思,蓬头垢面,狼狈不堪。

    而此时,容秀难得休沐一日,正悠闲的喝着茶,下着棋,顺便吃吃糕点。

    “小丫头几时不见,一点长进都没有。”

    坐在容秀对面的公公正不耐烦着,他平生爱私藏一些精贵的茶叶,此时容秀喝的每一口茶水,仿佛是在喝他的血,吃他的肉一般,疼啊。

    容秀用指节敲了敲棋盘,说:“您是老眼昏花了还是觉得奴婢眼瞎了,我的棋子儿可比您的多。”

    钟显新眯着眼,盯着她喝到一杯茶见空,实在是不想忍了,揣着手,不客气的说:“唉唉,行了啊,这棋也下了,糕点也吃了,茶水也都喝了,你赶紧的,回去吧啊,我就不送了,去吧去吧。”

    容秀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茫然,说:“天色尚早,您着急什么呀,要不再来一盘,您再仔细想想怎么帮我这个忙?”

    容秀本意是想让钟显新帮她物色一个人出来,当传声筒,给外面蠢蠢欲动的人递消息。

    可钟显新想都不想就拒绝她了,那她只好舔着脸,软的不行,来硬的咯。

    钟显新揪着眉毛,说:“还下下下,下什么呀啊,得了吧你,见好就收啊。”

    “哎,这人吧,到是有一个,叫董初平,是个赌鬼,欠了一屁股债,且他脾性特臭,在宫里得罪了不少人,不过他命好,是舒贵妃的远房侄子,所以在掖庭狱混个狱头儿当。”

    容秀在心下思量,董初平倒是个不错的人选,既能探知掖庭的消息,又跟外头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