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琅月陷入了一片黑暗的虚空,她不论如何大声叫喊,回答她的只有自己的回声。她低下头看见自己还穿着原来的雏菊纱裙,回忆起自己在逍遥市被那老巫婆差点掐死,不过,后来有人救了她。

    这个鬼地方,还是得好好想想怎么出去。苏琅月边想边徒步走着,脚底下好像有水漫了上来,她没放在心上。渐渐的,水越过了她的脚腕,苏琅月突然感觉到脚踝处刺骨的冰凉,她低头一看,竟是一只苍白的手正抓着自己。她惊吓之下用力挣脱,这时,数不尽的手从水里伸出,一个个都抓着扯着苏琅月的裙摆,把她拉入了水中。空中还回荡着苏琅月的惊叫,和水面上的一串气泡,破裂消失。

    “啊!”苏琅月惊叫弹起。她大口喘着气,看见许多人围着她。

    范云立马从桌上拿起茶杯递到苏琅月面前,她接过后一口饮尽。“怎么样?没事吧?”范云面上满是担忧之情,苏琅月微笑,给母亲一个拥抱,安慰着她。

    苏景同看见苏琅月并无大碍,便开始劈头臭骂自家儿子:“你个臭小子,把你妹妹带去这么危险的地方!”

    “爹……”苏琅月开口正要为苏嘉树辩解,却瞧见一旁站着的还有莨渊,青宝却不见了踪影。莨渊靠在床尾,抱手冷面,昔日最爱不释手的扇子不见了踪影。苏琅月给了母亲一个“我身强力壮精力充沛您不用担心”的眼神,苏母又说了几句体己话,出门去了药房,苏父还有公务处理也回了书房。

    苏琅月起身下了床,走到莨渊身边,看见他是黑瞳的模样,心下明清,他也化成了人形。

    苏嘉树走上来,跟苏琅月说:“刚才,就是他救了你,不过那个老巫婆溜了,实在是狡猾。”说着还气急地哼了一声。苏琅月抬手作揖,薄唇轻启:“谢谢阎大人。”声音沙哑,气弱如丝,想必伤了喉咙。

    莨渊并未开口,只是盯着面前的苏琅月看了一会,又把眼神挪向窗外了。苏嘉树瞧着二人都有些不自然的神色,开口道:“原来您贵姓严,再表感谢,严少侠。”

    苏嘉树把妹妹扶到桌前,又拿了外袍过来给她披着。苏琅月笑着对苏嘉树悄悄话:“哥哥,今天爹爹又要拿鞭子抽你了?”苏嘉树听着给苏琅月沏茶的手都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轻声说:“这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对,这抽便抽了。”苏琅月捧着手里略微发烫的茶杯,回头瞥眼去瞧还在床尾靠着的莨渊,他还是一如既往,一身黑袍,显得这白皙的皮肤可以和女子相媲美了。

    苏琅月突然想到,抬起头示意苏嘉树把耳朵凑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莨渊瞧见,苏嘉树好像是明白了什么,跑出了门。屋里现在只剩下苏琅月和莨渊了。

    半刻,谁都不说话。

    苏琅月嘀咕了一句:“爹娘怎么放心我和他共处一室?”随即,她听见后头一阵轻笑,她有些愠色,转过头看向声响来源,道:“大人站着不累吗,可是要歇一歇?”莨渊唇角勾起,缓步上前,黑色锦袍随着走路的风被带起,看得一副翩翩公子之图。苏琅月不满,假正经。

    莨渊在苏琅月身侧坐下,给自己也沏了杯茶,低眉看着茶杯里的茶梗慢慢立起,“你刚刚,可是说了什么?”他撇过头去,看向苏琅月的眼神里暗波涌动,深不见底。

    面前的女子脸色还有些苍白,头发和衣衫都有些凌乱,若是被他人看了去,只得落得一个不注重名节的坏名声。苏琅月打着哈哈,想糊弄过去,只不过,说多错多。显出苏琅月正兴高采烈地拍着莨渊的马屁。明知道这些都不是真话,莨渊依旧很开心,只不过向来默不作声板着一张脸的他,被苏琅月误会成了即将火山爆发的样子。

    “我不说了,你别生气啊。”苏琅月心虚认错。莨渊面不改色,还是臭着一张脸,语气中带着不满的味道:“无事。”场面一度很尴尬,还好苏嘉树风尘赶到,手里还捧着一个木盒子,递给了苏琅月。

    “谢谢哥哥,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话要对严大人说。”

    “好,那你好好休息。严少侠,谢谢您救了小妹,来日定……”苏嘉树拱手,话还没说完,莨渊起身说:“苏公子,不必了,举手之劳罢了。”苏嘉树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莨渊一脸推脱的样子,也不好强求,便走出了门。

    莨渊坐下,看着苏琅月怀里的盒子有些熟悉,看她打开盒子,里头装着的正是银镯。在苏琅月不注意的时候,莨渊薄唇微勾,不错,她收到了。

    苏琅月看着盒子里晶莹剔透的月光石,美不胜收,但是……

    她把盒子放在了桌上,推到莨渊面前,说:“这个,是你送我的吧?”莨渊抬眼示意她说下去。“这个我不能要,你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