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底,在自家兄弟面前俯首称臣,未免有些委屈了。

    他转念又一想,顾清夜是私-生子,连庶出都算不上,在自己这位嫡子面前,他的确弱了几分。这样一想,也就通了。

    心里有些柔软,笑容也变得愈发温和:“别这样,清夜,我心里是当你哥的,只是前两天误会了你。如今云开雾散,我也不怪你了,方才跟你开玩笑呢。我一直觉得跟你亲近,不如我就叫你哥吧?”

    顾清夜腾地站起来,像受到了惊吓一般。

    “不,七少,不行......”你别对我太好,我当不起,我怕有一天你加倍恨我。

    萧疏雨的眸子深了几分。

    一直那么镇定、那么冷静,直到你来到我家,才一次次露出慌张之色。你慌什么呢?怕我和大哥知道你的身世后,会鄙视你、排斥你么?明明来了,却又悄悄与我们拉开距离。宁愿做下属,不愿做兄弟么?

    “属下不敢当。七少你休息会儿,我去家主那儿看看他有没有吩咐。”顾清夜转身走了,简直像落荒而逃。

    萧疏雨叹口气,有些郁卒。

    顾清夜到门外时,心情就平复了下来。他想,至少萧疏雨的毛已经捋顺了,这,是件好事。

    他想出去透透气,经过萧疏叶房间时,敏感地觉察到里面没人。他敲了敲门,果然没有回应。他便下了楼,遇见伙计,问道:“有没有看见我家大少爷?”

    人长得好,处处都受关注。伙计对他们三人印象深刻,热心地道:“有,有,那位少爷要了一坛烧刀子,一个人去外面了。”他指指大门外。

    烧刀子?萧疏叶为何要这么烈的酒?恐怕这会儿才真是要借酒浇愁吧?

    他不放心,便出了大门,去找萧疏叶。

    月色皎洁,夜晚的风有些微凉,一只孤飞的鸟儿从头顶掠过。朝前面看,路那头有一片林子,树影朦胧。

    林子不深,顾清夜走进去,像是有种搜寻的本能似的,很快发现了萧疏叶。

    他侧面有截断墙,孤零零地杵在那儿,上面爬满了藤萝。身后是棵高大的香樟树,这树春天落叶,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他就坐在落叶上,手里举着酒坛,大口大口地喝着火辣辣的烧刀子。

    顾清夜远远地看着,心里泛起一股难言的滋味。这个名震江湖、深得民心,连陛下都对他起了忌惮的萧家家主,平日里应该极尽风光吧?可此刻,他独自坐在黑暗中,吞着烧刀子,显出几分独孤与落寞。

    即使再强大的人,也会有脆弱的时候。他的内心,是不是只有玉生烟可以真实触碰?

    “站在那儿做什么?”萧疏叶发现了他,开口道,“过来吧。”

    顾清夜举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