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路彻底降下来也不过小半刻的功夫,这小半刻只容附近的守军赶到,前端领头的,恰有一位披着白裘的短须老者,乃当年与君问酒一起留在神州的藏云涧长老——白痕。

    极光中缓缓落下的通天路抵在了降天台上,白痕双目凌厉,深深盯着上空,极光中,出现了一道模糊的身影,这一瞬被拉得一世那么长!

    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悬了起来,不可遏止地大力跳动着,握着兵器的手也凸起了青筋,汗津津的。攻击的姿势已经预备。

    极光并不能阻挡湛长风的视线,辽阔大地间袅袅升起的烽烟拓进她的眼底,让她想起了十岁那年亲手点起的血色烽火。

    她的神识扫过神州的每一寸地,曾打破的老旧江山,正往预设的蓝图变迁,焕发出了新的生机。

    以她现在的目光去看,当时的自己,多少有点理想化,用一种对众生而言,相较残忍的手段,去实现一个从制度到思想文化的巨变,从而达到某种意义上的平等和开放。

    但她不会后悔,纵观局,正是有了那段近乎生灵涂炭的时期,才有了后来民智的开启,神州被压抑已久的人运方因此而解放。

    人运的大兴,冥冥中也为抵制邪魔破除邪气增加了胜算——你要知道,一个愚昧又无运气的人或国,是无力反抗任何外敌的。

    人运会促天运,天运带动地运,神州的运道才会出现起色。

    更值得庆贺的是,她十岁那年坚持的东西,到如今也没有变,也许这就是她的帝道吧。

    湛长风一时有所悟,没有走下去,白痕等人,心都揪起来了。

    打开通天路的人究竟是谁?为何不下来?她在审视他们吗?

    “什么情况?”

    酒香漾了心旌,让人昏昏欲醉,兵将们屏息提神,权当磨炼。

    来的是君问酒,她原为神州司巡府堂主,实为当年封印邪帝的羲阳法尊弟子,邪帝破封后,她留了下来,助力神州扫除蔓延的邪气。

    白痕也不管她一身酒味地出现,会不会影响到别人了,郑重道,“如你所见,通天路被打开了,那人却不下来。”

    “这还不简单。”君问酒举起还抓着酒壶的手,指向上空,带着慵懒醉意,清叱道,“来者何人,是敌是友,快下来让我瞧瞧!”

    白痕

    朦胧极光中,那人竟真的动了一下,缓步朝下而行,君问酒也缩回了手,喝了一口酒,斜身悄悄跟白痕道,“此人极有问题,要人请了才下来,多半是来找茬的。”

    被人听见了,不是也得是了。白痕不着痕迹地叹出口气,目光随着通天梯上的人影移动,逐渐清晰的身形叫他们都屏住了气息。

    君问酒醉眼朦胧中,陡然一激灵,失声道,“湛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