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楼到后院给五斗喂马料时,燕娘也来了,和她说了几句昨夜的闹腾事,“刚刚听人说,北夏人除了客邸都在挨家挨户地搜查。咱们今天出关必定没那么顺利。也不晓得出了什么事。”

    “是国舅家的管事被人刺杀了,就是昨儿从北门入城的那一位。”客邸老板早就摸清楚了这事的底细。

    李素月低头不语,手不断摸着五斗的脊背。她又抬头看了入口,也没见云白鹭下楼。让自己选个时机露脸,她自己倒是睡过头。

    踌躇了好一会儿,等到商队的人都聚集得差不多时,李素月只好回房去看云白鹭。推开那间本该属于她自己房间,里面干干净净空无一人。李素月马上回到云白鹭的房间,也没见到人。她这才发现云白鹭昨儿夜里写完信号后也没收起来。

    挪开最上面的镇纸,李素月发现两张纸下是两封信。纸上写的是给自己的,上面只写了几行字,“请将帕子中内家信送到城北青马巷游老板七十六岁老母手中。她不识字,你要念与她听。另请带下面一封信给谢师。”

    第二张纸则是那两句诗:月光华兮风为马,云之兮纷纷而来下。

    李素月明白了,昨夜里云白鹭就已经打定了什么主意不回沙海。她最不敢正视的猜测就是云白鹭顶自己的罪去了。蠢人,谁要她自作多情帮自己金蝉脱壳?这哪里是脱壳,这是送死。

    思索了再三,加上燕娘又在下面催她,李素月将云白鹭的东西全部收拾好,将那几封书信都揣进了怀里。

    唯独那张纸,李素月出门前还是回头收了起来。

    果然,商队的人间已经传开了新消息:刺客已经被抓到,是个女人。还是他们商队的。每个人都必须被严格盘问后才能出城。

    客邸已经被上百号北夏军围住,背对着他们的是个文官,应该是蛮关的主事。他坐在店门口,旁边还有人准备记录问答。

    等他张嘴“头一个?”,沙海的这群人才听出这是道地的沙海口音。不屑的复杂在人们眼里流淌。那主官也不以为然,声音里带着笑意,“刺客是抓到了,但和你们的干系本官也要一一查清楚。本官初到任不过两日,就出了这档子大事,实在不能潦草。”

    听到这声音,李素月忽然浑身一颤,她从人群最后挤到了最前方,“我第一个。”

    那主事的转头,商队里的人大多瞪大了眼睛,随即低呼出来,“吴?吴兆安?”

    李素月早就听出他的声音,她盯着一身北夏官服的吴兆安,“想问什么,来吧。”眼泪虽然在打转,但没流下来。李素月的手攒成了拳头,她闭上眼忍泪,随即看着未婚夫,“你不问?那我问你算了。

    “你把我当成了什么?把沙海当成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