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二日,也就是解晖入城与史德统赛酒后的第三天,开封府侍卫亲军马军都军营。解晖费劲地揉揉眼睛,头疼欲裂的他好不容易才爬起来,晃晃悠悠走向帐后的马子(马桶旧称)。费了诺大的气力这才走到马子边,跟在烂泥地里跑了几里路一样,眼前迷迷糊糊蹦出来许多金色的小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

    解晖走到马桶跟前蹲了下来,两手撑着马桶的桶边,冲着新洗刷过的马桶猛一张口,先是吐黄水,接着又吐青水,嘴里苦涩无比。

    这时董遵诲从帐外走了进来,见他这幅狼狈的样子,连忙给他倒了一碗水。解晖晃晃悠悠接过水碗,喝了两口,又抱着马桶吐个不停。

    董遵诲轻轻拍着解晖的背部,低声劝道:“解大哥,何必呢?我刚刚去我大哥那边回来,他也是醉得起不来床,请了大夫熬了副中药,刚给他灌进去就全吐出来。你们前天到底喝了多少酒啊?”

    “多少酒?”解晖板着手指算了半天,“记不起来了……”

    看着傻笑着的解晖,董遵诲连连挠头,很是无语。

    这边解晖还表功呢,他乐呵呵地说道:“怎么样,我解晖……呃……没给你丢人吧!反正我记得喝到最后,那酒楼老板还从别家紧急借来了不少酒,咱甭管孬好……呃……来者不拒!”

    解晖一打嗝,帐里就多一股酒气,连续几个嗝打下来,大帐里就充满了酒味。幸好今天是侍卫亲军步兵都出征的日子,大家都出去看军队开拔了,要不然但是营中醉酒一项,解晖就得被重重治罪。

    董遵诲很是郁闷,他苦着脸说道:“恩,没给我丢人,没给我丢人?!你大概也忘了:前天夜里我大哥和张逸先后都喝趴下,钻到桌子底下去了,而那史德统还在和你较量。不过等老板拿着账单走过来,人家史德统立即也趴下了,就你,还醉醺醺地要结账!

    结果倒好,你身上钱不够,愣是把我大哥他们仨押在酒楼那里,自己晃晃悠悠爬回来。回来拿钱也就罢了,可你居然拿着钱袋睡着了,昨天下午我才把他们仨给赎回来!

    人家老板还以为遇上吃霸王餐的,昨天早上把他们仨修理了一顿,要不是我和开封府衙还有些交情,人家早就将鼻青脸肿的他们仨丢到开封府的地牢里去!”

    “是吗?”解晖心虚地挠挠头,又抱着马桶吐了起来。不过这次吐了半天,什么也没吐出来。

    董遵诲好笑地看着解晖:“行了,甭装了。对了,今天是侍卫亲军步兵都西征部队出发的好日子,早上我去码头看了下,那场面,嘿!彩旗纷飞、锣鼓齐鸣,真是热闹啊!”

    “送行的人多吗?”解晖好奇地问道,“咱们史大人去没?”

    “大半个开封的人都去了,咱们史大人能不去嘛?!就是他脸色不太好,好像是跟人生气来着。对了,他还问史德统前天到底喝了多少酒,回家后怎么管他叫‘大哥’?!把我很是埋怨了一番。大人他还问,咱们俩为什么没去申请出征呢!”董遵诲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你怎么说的?”解晖紧张地问道,“倒点水,口渴!”

    “现在知道紧张了,前天少喝点多好!”董遵诲无奈地又给解晖递了一碗水,小声回忆道:“我说咱们侍卫亲军马军都的军官,只知道听从大人的命令,既然大人没让咱们西进平叛,咱们就得听从命令!甭管多想建功立业,也得老老实实在开封府待着。”

    解晖冲董遵诲伸了下大拇指,“真有你的!这样说史大人肯定高兴!”

    董遵诲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怎么知道的?史大人重重拍了下我的肩膀,把咱们俩很是夸奖了一番。

    听他话里的意思,对那尚洪迁排挤军中原有军官、擅自调动更换很是不满,不过这些都是他们这一层面才能说的话,我哪里能接话呢?!

    幸好郭威郭大人也去送行,就在旁边。他和史大人一样,看着尚洪迁所部那松松垮垮的阵型很是不满,说尚洪迁上任不到月余就把精锐变成了垃圾,很是抱怨了一通。不过谁让人家尚洪迁投了皇上和杨邠大人的缘分呢,郭大人和史大人也无力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