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龙的体积越来越小,散出的血力也越来越多,已然不能造成危害,它消弭成黄豆粒的大小,彻底被云辰所吸收,使其内部血肉与骨骼都透若琉璃,处处散发着无尽的生机。

    “心念结网、意志化锁,给我再次压制,铸我无上道途”那漂浮泉水上的枯槁残躯,有一股难明的气息流露,他没有开言,却有奇妙的心语响彻空寂,本已瘦骨嶙嶙的肌体更加萎靡,似乎骨头只剩皮肤紧紧包裹。

    恰在这时,整座灵安峰陷入一种死寂般的宁静,树无影、风无流、兽无吼,一切都被凝结,似乎被一种无形无质的规则所定化。而天际高悬的挂月也不知何时破开了一个巨口,观其内部黑渊无底,有不断沉浮的神秘物质乍隐乍现,似血似水黏稠至极。

    身处破极关键时刻的云辰,何能感受到这种神异,只觉有一束光柱,从月中落临,笔直的射入这山泉之中。

    这清凉的泉水被光柱照染,竟无火自沸,瞬间就达到了可煮山烂石的地步,且其温度还在循序升高,隐隐可超地心熔岩,熔铁化金亦不在话下。

    “啊!啊!啊!”痛苦的回响一直在云辰干扁的喉中颤鸣,他鼻尖嗅到了煮肉的香薰,这源自他的身上,是那皮肉在开裂,如熔岩的沸水在烹煮肉骨,每痛上一分就感觉肌体感知消失一分。

    “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会有这种变故”在忍受肌体焚煮的同时,云辰苦思眼前所发生的状况,整道山泉不止在沸煮,还有一层无形的束缚之力,使他无法脱困,从容离开此地。

    “难道是……”似乎察觉到事情的因由,云辰干皱的面容有些不甘,苦思极尽之路时,他翻查了不少的典籍,都有共同的一则警言,古今极尽已是终点,不可破,并不是超绝血脉或绝世天才没有尝试破极而行,而是天道不予,早已定下不可逾越的规则,强行破极会降下厄运与灾祸,能磨灭万古英杰,谁人也不可插手,当为无上禁忌。

    且极尽之道并不是谁人都能踏足,无才、无能、无慧之辈,只能望尘莫及,需汇集三才为一身,方能有那么一丝机缘得悟此道。

    “本以为只是一则不可考究的秘闻,没曾想竟真的验证在我的身上,难道破极真的不可行吗”云辰略有摇动,周围缚身的无形之力,牢不可破,别说他只是区区百人境,就算司徒岚换位,也不一定可以破开。

    随着时间流转推移,云辰忍受着沸煮之痛以过了半柱香的时辰,他几乎倾尽了毕生所学,周身所能,还是不能破开束缚,眼看肉皮煮化大半,他已然抉择要自损肌体,不选破极之法。

    “我不甘!我不甘!”云辰切实感受到,那些不能破极的英才,究竟怀揣了怎样的不甘心态,被规则所困,无法畅快施展自身才华,乃是一种大恨,不是他们不行,是天地不予,纵有冠绝诸古的才情也要被天地所束缚。

    想到此处,纵有不甘云辰也已经无可奈何,他肌体在膨胀,心念结织的缚网在弱化,要退出这种状态,释放一切积累的血气与生机。

    可恰逢此时,那枯槁的身体内,有一股神秘的灵光耀出,隔断了灼热的泉水与那老朽身躯的接触,给云辰一喘息的机会,他不知体内为何会有这种东西,质地无瑕不灭,一直在那天地束缚之力中不断磨灭与重生。

    然而这何尝不是一种机会,古来厄运与灾祸只会针对破极之人,纵然真仙无法插足,但只要本身之能可以抵抗天命之威,未尝不能博这一线机缘,还可先于玄道之前接触天地,聆听大道真谛。

    衡量一番后,云辰愿意豪赌一次,这白光灵成不灭,围绕他便可不断重生,虽不能控制,但既然能在他生命受到威胁时自主出现,便证明这种力量依存着他,断不会害他。

    “心念、结缔九极锁结”时不我待,云辰不愿踌躇,他再次囚困己身,聚敛地脉山泉的最后精气,封存到四肢百骸中,冲击最后的破极,瞬间饱满的肌体又回到了老朽的状态。

    骤然间,在云辰又要冲击破极时,那轮挂月又突生异变,月口黑渊中,沉浮的神秘物质莫名坠落下来一丝,它如仙羽般徐徐而飘,伴着太厄血雨,被无尽天光遮挡,看不出究竟是什么物质。

    然而就是这么一丝轻如鸿毛的神秘物质,却在徐徐飘落时,压塌了沿途的空间,它本身似乎含有一种无上力量,凭空衍生出一簇又一簇血焰,一同朝那山泉淋去。

    眼前这一切,正是天地的态度,所限所禁,不该被芸芸纵生所打破,纵然这蝼蚁只是区区凡道百人境,也不能触碰这一禁忌。

    神秘物质伴着簇簇血焰,静静飞腾到了灵安宝峰的上空,也许是下刻,它便会坠落到那老态龙钟的躯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