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忠用药水洗了洗手,深吸一口气,来到床前,说道:“准备好,我数三声就拔箭,你们务必按住他,可明白?”

    沈清和药童点点头,王志忠先将箭尾小心折断,这才握住长箭的前段,深吸一口气说道:“一、二、三!”

    长箭被拔出的瞬间,剧痛让崔淼的身子本能的抽动着,鲜血喷溅而出,喷了王志忠一脸,他来不及擦拭,连忙将止血的药粉洒在伤口上。并用纱布死死的按住伤口,而背后则交给了沈清。白色的纱布瞬间被染红,还带着淡淡的黄褐色,那是药粉被化开的颜色。纱布被浸透,王志忠便在撒上药粉,重新换上新的纱布,如此反复数次,崔淼的伤口才算止住了血。帮他将伤口包扎好,王志忠再次为他把脉,几乎感觉不到的脉搏,让他的脸色一点点难看了下来。一开始亲近崔淼是因为沈清,后来渐渐了解了之后,便真心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疼,不然也不会辛苦给他配置药丸,一配就是数年。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命在旦夕,他怎能不难过。

    将崔淼嘴里的参片取出,又重新放上一片,犹豫了犹豫,说道:“阿淼他......恐怕是不行了,你要好好保重。”

    沈清平静的看向王志忠,问道:“真的没有办法了么?”

    王志忠摇摇头,沉沉的叹了口气,说道:“伤及心脉,我已无力回天,阿清,都怪王伯伯学医不精,救不了他。”

    沈清眸光流转,微微笑了笑,说道:“王伯伯,这是命,半点不由人,怪不得您,阿清想求您一件事。”

    这样的沈清让王志忠心下不安,说道:“何事,你尽管说。”

    沈清温柔的看着崔淼,说道:“我说过,他若死了,我不会独活。王伯伯,还要劳烦您帮我们葬在一处。”

    王志忠鼻头一酸,心疼的说道:“阿清,你千万莫要如此,若是阿淼知道,定不会同意......”

    “王伯伯,您不懂。这是阿清唯一的请求,望您成全!”

    王志忠深知沈清的脾性,心中越发难过,说道:“当真非要如此么?王爷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还有我,你若走了,谁给我养老送终?”

    “王伯伯,抱歉,清知晓这么做,是对王爷不忠,对您不孝。可即便如此我亦不悔。这辈子我欠他太多,怎能忍心看他一人走那冷冰冰的黄泉路,况且我怕晚了,下辈子找不到他。”沈清的语气很淡,而王志忠却听出了他的用情至深。

    王志忠红了眼眶,没再多劝,说道:“童儿随我去熬药。”

    药童也跟着红了眼眶,随在王志忠身后走了出去。

    营帐外,许多人等着,见王志忠红着眼眶出来,众人不由心中一紧。薛禄不死心的上前问道:“王医师,崔淼的伤势如何?”

    王志忠摇摇头,实话说道:“能不能活,看他造化了。”

    众人心中大惊,担忧之色更甚,刚想进营帐探望,却被王志忠阻止,说道:“你们身上不洁,便不要进去了,对他伤势不利。”

    众人止步,难过之情溢于言表。薛禄不死心,转身去往中军大帐,来到朱棣面前,直言道:“王爷,王医师无计可施,不等于旁人不行,当初崔淼深陷蛇窟能够安然无恙,全靠沈钧奇药,在从医方面,沈钧虽年轻,但天赋绝佳。标下以为还是寻他来,为崔淼治伤,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朱棣闻言眼睛一亮,他装病之所以能瞒过朱允炆派来的御医,也是全靠沈钧给他的药,说不定真如薛禄所说,但凡有一线希望,朱棣也不想失去崔淼这一良将。

    “就依你之言,本王这就派人去请沈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