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安阳侯府宋朝时,不知太子殿下在此,臣有失远迎,请殿下恕罪。”宋朝时声音沉稳,不卑不亢。

    “世子何罪之有?孤只是从秋泽山打猎归来,途径偶遇罢了,切莫自责。”燕浩修说话亲切,丝毫没有要摆架子的意思,看样子平易近人得很。

    可是阿柒却记得,前世的燕浩修说话,无时无刻不从头到尾都透出一股清高自傲,可现在,她却从中品出了莫名的底气不足,也不知为何。

    坐在车内的阿柒并未多想,轻轻掀起帘子一角,透过玻璃,一眼就望见了下马站立的人。

    只瞧见少年一身黑色劲装,姿容秀气,正与宋朝时笑谈着,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心头涌上一股极强烈的恨意,身旁的青衣都惊呆了,不知自家姑娘这浑身逼人气势从何而来。

    阿柒看着这人脸上如沐春风的笑意,不由暗自冷笑。

    别人只知燕浩修太子之仪,华美无双,可只有很少一部分知道,燕浩修俊美皮囊下跳动的,是一颗黑得不能再黑的心。

    前世,她最终还是去了女子分院。

    而燕浩修在她父兄那里接连碰壁后,就将目标转到她身上。

    对她百般殷勤,无微不至,极尽一个同门师兄之仪。

    直到后来父兄离世,她被燕浩修关在宅子里,有大把的时间供她琢磨,这才从中看出对方的狼子野心来。

    想到此处,阿柒眼中冷光连连。

    而不远处的燕浩修,本来正单方面和宋朝时说的起劲,心底却忽然莫名生出一股恶寒。

    但是他念及现在有正事要办,只好勉强压下,微微一笑,上前一步,正声道:“孤听说世子前往北疆前,也曾在苍山书院的沈先生门下读过一年,正好沈先生也是孤启蒙之师,这么说来,孤与世子岂不是师出同门?现在难得偶遇,岂不也算是缘分?”

    前世的燕浩修其实并非一开始就想靠阿柒将安阳侯府拉上贼船,而是首先在宋家父子这里接连碰壁,才退而求其次,选择接近阿柒。

    此时的他就在试图和宋朝时攀上丁点关系,奈何被行事向来滴水不漏的宋朝时全部挡了回去。

    宋朝时在北疆待了这么多年,与当地的那些难缠的小官小吏不知打了多少交道,岂会不知燕浩修这番话的意思?

    他一向看人极准,一眼就看出燕浩修这个太子殿下心里那点弯弯绕绕,微微摇了摇头,感叹这太子城府不深,可他也不打算和对方撕破脸皮,徒增事端。

    只见他剑眉轻挑,不留痕迹地退了一步,谦恭地回道:“在下虽然只上过沈老先生的一节公开课,但是老先生的风采英姿却让在下无比敬仰。”

    这句话里的意思,他不相信燕浩修会蠢到连这都听不出来。

    果然,燕浩修脸上一沉,可又以极快的速度掩去,一边心中暗骂宋朝时不识好歹,一边面上装出一副毫不介意的样子,含笑道:“既然世子比孤大四岁,那不介意孤叫世子一声朝时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