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张若梅就知道蒲明达想说什么了,她手紧紧拧着帕子,瞳孔骤然紧缩,眼底的惧意难以掩饰。

    而温老夫人听得云里雾里,心想着他们温家家庭和睦,儿媳妇孝顺,两个孙子也没有争吵,兄友弟恭的。

    而两个曾孙子还小,就算有吵闹也是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也就只有二孙媳妇有点小家子气、争强好胜,有时候做事有失公允,但也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

    这样的家庭环境,哪来什么影响家庭和睦、平安的事儿?

    怔了片刻,温老夫人才问:“蒲公子,你这话我怎么有点听不明白?”

    张若梅闻声,心头一紧,阴沉着脸,抢在蒲明达接话之前,眼含警告地睨着他,怒声质问道:“蒲明达,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我们家的家事,何时轮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若梅,不得无礼!”

    温老夫人轻斥一声,原想示意外孙女不再说话的,可没想到往外孙女脸上一瞧,竟看到外孙女眼神阴鸷,眸中带着浓浓的怨气,怨毒地看着自己,让她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一阵寒意从脚底往上窜。

    再定睛一看,温老夫人看到的只是一个眼含委屈,泫然欲泣地看着自己的外孙女,她不由一愣,下意识认为自己精神不济,眼花看错了。

    张若梅低声喃喃道:“外祖母,我……我只是觉得咱们家的家事,与他人无关,怎能容旁人指手画脚?”

    蒲明达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对祖孙,将她们的神色变化收入眼底,忽然发觉其实张若梅的演技也不是天衣无缝。

    只因温老夫人疼爱外孙女,从不会觉得外孙女是个恶毒的人,即使察觉到不对劲,也会下意识不去深究,甚至找个借口继续信任,都是因为打从心里就不愿相信外孙女不好,而别人没有深入接触张若梅,自然也没发现她的不对劲。

    正当温老夫人刚要说话的时候,蒲明达以退为进道:“老夫人,张姑娘说得对,晚辈只是一个外人,着实不该对您的家事指手画脚的。”

    温老夫人听后,忙道:“蒲公子,若梅不懂事,说话有欠妥当,还望蒲公子莫怪。方才听蒲公子说有关家庭平安和睦的事,但我仔细想了想,还真没有什么影响家庭平安和睦的事,还请蒲公子指明问题。”

    嫡长孙在朝为官,而且官职不低,正三品大官,要注意的事儿很多,稍有不慎就会被别人抓到把柄弹劾。家事自然也是一大要事,治家不好,言官也会弹劾,所以有时候还是得听一听,没准儿人家说的就是你没发现的问题,最后还会成为致命的源头。

    蒲明达听罢,没有马上回话,而是将目光投向张若梅。

    张若梅原就心中恐慌又烦躁,察觉到他的眸光,下意识抬头,就撞上蒲明达那戏谑的目光,她的心不由自主地跳漏了一拍,看蒲明达时,眸光里都不由自主地带了点哀求的意味。

    看着昔日被自己捧在手心的姑娘,如今正哀求着自己,蒲明达没有心疼,有的只是报复的快意,看着张若梅惊惶又痛苦的模样,他就高兴,忍不住轻笑出声。

    听着他这一声笑声,张若梅就心中一颤,心思百转千回。刚刚蒲明达说出五年前救人的真相时她也慌得很,但五年前她十四岁,就算外祖母责罚,她也可以说自己年少不懂事。可她心悦彦宸表哥的事,不能让外祖母知晓。

    要是外祖母知晓了,那她一直佯装对钟修文一往情深的事,岂不是被推翻了?那时候外祖母会怎么想她?欺骗了蒲明达五年,抢占了堂姐救人的功劳,还佯装对已去世的未婚夫深情,实则心悦表哥,说什么不想嫁人,实际上是想留在温家接近彦宸表哥?不行的,绝不可以这样!

    瞧着外孙女与蒲明达眉来眼去的,温老夫人总觉得怪异,微微蹙眉,道:“蒲公子,若有什么事,你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