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这个时辰守在宫门外,还是十五岁那年。

    齐简安安静静站在宫门前,微仰头,一颗颗数着门上铆钉,横着九颗,竖着九颗,一扇门上,八十一颗,不多不少。

    齐王府门上,是横七竖七排列,比皇宫低上一级,却已是京里唯一荣宠。

    父王当初,带着自己一颗颗数过四十九枚铆钉,朝着皇宫方向语重心长:“简儿,以后,你也和爹爹一样驰骋疆场,守国泰民安好不好?”

    “爹爹,为什么要守国泰民安?”小小孩童有些迷茫。

    齐王叹口气:“因为,这是他的天下。”

    那人是九五之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所以,不论身在何地,都要替心中的人,守住天下、守住臣民。

    那爹爹你知不知道,你死以后,你的儿子,需要靠装病卖惨,才能护住齐家荣耀?你又知不知道,明知你死得蹊跷,你愿为他倾尽天下的人,却连你死因都不愿彻查?

    八十一颗铆钉,在月色下,泛着淡淡微光,金灿灿黄铜被笼上清冷余晖,白日里存下的余热散尽,轻轻一摸,刺骨寒凉。

    稍微俯身,齐简将目光下移,落在稍低的一排铆钉上,十五岁生辰那天,他连夜赶到宫门外,就是死死抓住着这排铆钉,一声声喊着齐王世子求见。

    宫门已落锁,无诏不得入宫。

    就这么一句话,任凭自己将手掌拍出血痕,都没能见到皇上。

    伸出指尖,轻轻戳上那几颗铆钉,一样的冰冰冷冷,还好,自己,早不是当初懵懂少年。不轻不重踹一脚铜门,齐简转头看向守卫头领:“齐王世子齐简,入宫面圣。”

    “世子,宫门已经落锁,且无诏不得入宫。”头领满脸为难。

    “开门。”齐简眯着眼睛,声音不大,却很低沉。

    头领擦着冷汗,心里打鼓,记起五六年前的事情,也想起当时宫门上的道道血痕。

    那时候,他想着齐王失势,世子无依无靠,定翻不出大浪花,便只例行公事守住门,甚至还说了句,哪怕拍出花来,也是没用。

    不过,也不只是自己,打狗看主人,宫里的人不都这样?那些日子,大家不都冷眼看着,甚至还背地里嗤笑打趣?

    早知道世子能有今日能耐,当初好歹,也要客气两句,也不知道现在再客气客气,还有没有用?想到这,头领讪笑:“世子,小的也是奉旨行事,您行行好,大人大量,千万别难为小的。”

    “当年,你可不是这么说的。”齐简冷冷瞟他一眼,示意身后,家仆连忙上前,伸手便将头领双手缴到背后。

    家仆出手太快,头领反应过来,早被狠狠压住,另几个守卫见状,唰唰亮出配剑,将齐简围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