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甫一入庙,法杖都未来得及搁置在一旁,就突觉脑后一阵阴风骤过,眼前黑雾漫袭,瞬间意识混沌。

    于这万恶之源中,有苍蓝色的利甲从虚空中破出,微微一点——凛苍二话没说暂凝了他神识,跟逛自家后花园一样闲散地步入了他的灵识虚空之中。

    土地好酒,便能从他的记忆里样样素素地看到他时常溜下山买酒,有时候又是急急的风一样往山上刮。

    凛苍单指一挥,往事迅疾的一幕幕闪过,周遭声音都混杂成了一片奇异交织的鬼扯哀嚎,这种乱七八糟四方糅杂在一起的声音,向来对本就对声音敏感的兽类很是不耐,可凛苍却好似出奇地有耐心,甚至施施然盘腿,暂坐了下来,看这货脑子里跑马灯一样蹿些乱七八糟的奇异扭曲画面。

    中途他甚至扣了扣耳朵,只觉得这土地真是一天到晚啥正事都不干,游无咎倒是真宽容他吃白食来的。

    正念着,眼前忽然闪过去一个似乎熟悉的身影。

    凛苍打了个响指,又伸出单个幽利的长甲,尖端慢凝出一片宛如巨洋浩瀚深处的浓郁蓝色,沉沉又缓缓地,隔空点在了那人瘦削的背影上。

    他想,师父那时候已经这般消瘦了嚒?

    ——像是这土地初来报道的时候,凛苍无法具体推测是自他离开后多久。

    只觉得师父瘦的有些异常过分了,即便仙族这里俸禄不好,游无咎以往都还是能从那丁点俸禄里还挤出余粮来喂自己一口的呢?

    那个时候都没见他有这么瘦啊?!

    因为视角是土地的,他生的矮,给了凛苍一瞬的错觉,好似又回到了小时候要抬足了兽首,才能瞧见游无咎清秀的模样。

    他甚至没听到这个土地开口,光是法杖与地轻轻相碰发出一声清浅的“咚”声,就直接吓得这瘦弱小仙君立时捂着半边脸惊恐回了头:“能、能用的就这些,都给、给你们了。”

    回忆因为久远,所以生词音漫模糊,可那一瞬从眼瞳里划过的惊恐还是瞬间被凛苍捕捉到了。

    他有些痴茫地抬头盯着忽然回头的游无咎,瞧着他脸上这样青紫一片。

    明明那时候好像瘦削的都没个几两肉了,怎么还能肿成这样?

    他忍不住站了起来,审视般看着土地记忆里这个“高大”的游无咎。

    看了半晌忽然觉得连呼吸都有点堵窒,他反手摁上自己胸口,想着——那个时候的自己又在做什么?是在阴暗潮凉的幽室中不见天日,睁眼闭眼的受拔不尽的真火烤灼?可受肉身之痛都仿佛没现在让他这么难熬。

    他喉头微微哽动了一下,尔后近乎是有些痴迷地朝眼前被定住的那个影像里的游无咎走去。

    好想……舔他。

    他下意识微俯下身,似是固留住虚空这残余茫茫的一个薄弱影像一样,伸出了舌尖,忍不住在他半脸青紫交错的红痕上轻舔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