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时候地上已落了一层薄薄的积雪,脚踩上去‘咯吱吱吱’作响,给尴尬的宴会增加了一个热闹的结尾,也给郭曼沉郁的心绪增加了一点热闹。

    宴会宣布结束的时候,大部分的宾客谢完恩,待帝、后离开后都急着往外走,郭曼不习惯那种热闹的气氛,待众人走后才慢悠悠的起身,朝门外走去。在门口又遇到了秦王,他举着一把伞,见郭曼过来,把手中的伞移到郭曼的头顶,自己大半个身子露在了伞外,任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自己的头上、肩膀上。“我送你回去吧。”秦王对郭曼说道。

    “谢谢王爷,我可以自己回去。”郭曼拒绝道。

    秦王沉默了片刻,说道:“你怎么了,整个晚宴都见你闷闷不乐的,是有什么心事吗?”

    郭曼摇摇头,说道:“没有,可能是在府里待久了,猛然间见到这么多人,这么热闹的场景有点不适应吧。”

    “张瑞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你也不必再闭门思过了,等天放晴了,可以出来走走,散散心。”

    “好。”

    “对了。过几天皇祖母想去栖霞寺礼佛,宫里的妃嫔、公主还有一些皇室家眷都会去,你想去吗?”

    “皇太后?”郭曼一怔,来这里这么长时间郭曼从来没有见过皇太后,也很少听人提起。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初见明珠公主的那次,听说她随皇太后去佛教圣地礼佛祈福去了,这次听说也是很‘佛’有关,看来这位深居简出的皇太后是真的信佛。

    “是啊。自从父皇登基后,皇祖母就信上了佛,深居后宫,不问世事,诚信礼佛,终日陪伴佛祖。”

    “奥,原来是这样。我就不去了,那么多人,我不习惯。”

    “可你老一个人也不是办法啊。”

    “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待久了,就越想一个人待着。再说我也不是完全的与世隔绝,不是还有你们吗?”

    “好吧。等你什么想去了,跟我说声,到时我陪你去。走吧,雪越下越大了。”

    “好。”

    秦王撑着伞把郭曼送上了马车,见郭曼的马车缓缓的走远,才转身朝自己的马车的走去。

    雪越来越大了,周围除了马车碾过积雪时发出的破碎声一片安静,雪花静静地飘落在大地上、树枝上、墙头上、屋脊上,遮住了原本的颜色,天地间只剩下一种颜色,那就是白,刺目的白,令人眩晕的白。

    回到府里,看着洋洋洒洒的大雪无声的飘落,郭曼突然莫名的升起一阵倦意,这种倦意不是身体困倦想睡觉的倦意,而是对自己多年来坚持的一种倦意,对自己现在依旧在坚持的一种倦意,对生活的倦意,对未来的倦意,对一切一切的倦意。突然之间找不到自己努力活下去的理由。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孤独与寂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甚至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自己一个人孤独的活在这人世间到底是为了什么?以前是为了活下去,为了还清债务,为了有好好活下去的能力,为了有稳定的居所,为了一日三餐有可口的饭菜,为了在爱情来临时有可以匹配的条件而努力的学习与工作。现在呢?当这些全都有了时,自己的努力又是为了什么呢?

    不,不能再这样下去,郭曼对自己说道,再这样下去真的会疯掉的。

    郭曼起身,不顾雪花的肆意飘落,一头钻了出去。天上虽没有星星月亮,地上也没有点灯,但在大雪的映照之下,一点都不黑,相反,还很明亮,一点都不妨碍看路,更何况这是郭曼每天都会走上十数遍的路,即使闭上眼睛也不会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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