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她现在在哪里,还活着吗?”最后那句话郭曼说的甚是艰难,甚至有一种眼泪夺眶而出的冲动,‘母亲’二字多年来一直盘旋在心头,特别是在年幼的时候,经常做梦,梦见得母亲只是一个模糊的人影,郭曼想走近一点,再近一点,希望看清母亲的面容,是不是像书中描写的那样慈爱温和,眼神里是不是透着温柔的目光看注视着自己的孩子,摸摸她的手是不是温暖的?更想问她为何抛弃自己的孩子?为什么不要自己?可无论自己怎么努力的向她跑去,她始终离自己那么远那么远,怎么也靠近不了。好多次都急哭了,哭着醒来,泪水打湿了枕头却不敢出声,怕吵醒别人,怕被管理员骂。多希望‘母亲’能把自己抱在怀里,拍着自己的后背,细声安慰,告诉自己:别怕,‘母亲’在这里,永远陪着你。可现实是郭曼只能一个人紧紧的抱住自己,卷缩在被子里,再沉沉的睡去。

    渐渐的也就不想了,每天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离开这里,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重新开始。这个梦想,在十六岁那年终于实现了。

    现在冷不丁的听到‘母亲’这个词,还是从国师嘴里出来的,这让郭曼深感意外,但想想,却又在情理之中,也许自己与国师的缘源就是缘于此。国师应该是‘母亲’的故人,也是因为‘母亲’才对自己多加照拂。

    “她早不在了,在你去异时空之前。”说着,国师又弹起了他的琴,叮叮咚咚的,不成曲调。

    “你是应她之托,送我去异时空的?”‘母亲’二字郭曼真的叫不出口,只能以‘她’替代。

    “是。”

    “那你现在还能送我回去吗?”郭曼把一颗小石子扔进潭水里,发出‘咚’的一声。

    国师停止了弹琴,似乎有点生气,扭头看着郭曼,“这是你现在最为关心的?你不想知道你母亲是怎样的一个人?是怎么去的?又为什么非送你去异时空?”

    “知道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又能改变什么呢?在来栖霞山之前,我只想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那就是我还能不能回去。”说话的间隙里,郭曼又捡起手边的石子朝水潭里扔去。“现在看来,我是不能回去了,因为我本来就是这里的人。”

    国师看了郭曼一会,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来说去,你还是怨恨你的母亲。”

    “我不该怨恨吗?”

    “你该,但你不能,因为你的母亲做什么事都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

    “是。”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我继续呆在那里,一直到死?为什么在我的生活刚刚有起色的时候,半途把我拉回来,让我在陌生的环境里重新开始?你觉得在男女平等的社会里生活了二十多年,思维体系早就形成的我还能在男尊女卑的社会里好好生活吗?”

    “虽然很难,到我相信,你能。”说完又‘叮叮咚咚’的拨弄这琴弦。

    郭曼嗤笑了一下,“谢谢夸奖。你又不是我,为何说的这么肯定。”

    “因为你没有心,够冷血,够无情。”

    郭曼扭头看着国师那英俊的侧颜。这是郭曼今天来后第一次看着国师。真是天人之姿,完美的弧线无可挑剔,低着头,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撩拨着琴弦,似漫不经心,又似专心致志。

    郭曼转回头,望着一层层的涟漪渐次向外扩展而去,越来越大,碰到潭边被冲刷的圆润的没有一丝棱角的石块时渐渐消失不见,还没等水纹平静下来,新的涟漪又接踵而至。

    “谁说的,很多人都夸我是一个善良的好姑娘。遵纪守法,爱护公物,遵守交通法则,不插队不闯红灯,努力学习,友爱同窗,工作也是兢兢业业一丝不苟,热爱生活,积极锻炼身体,从不给人惹麻烦。意外之财到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小时候居住的孤儿院改善伙伙食,在天灾人祸面前也积极捐钱捐物,见到不幸的报道也会泪流满面,心软的不得了。怎么会是个没有心且冷血无情的人呢?真是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