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有人用手背敲击门框。

    “姑娘。”来人是个魁梧壮汉,但脸上满是脏污血痕,还残了半边耳朵。

    连杏看过去,微一怔:“严武?”

    “严武,你来跟姑娘说。”小绪走到壮汉面前,秀气的眉目中带着气愤之色。

    “姑娘,姓段的小子把咱们都骗了!”严武重步上前,麻鞋踏起地面灰尘,说话嗓门大,残破的耳朵都抖了起来,“就在弓箭手射向将军的时候!那谈肃老贼就在旁边!当时姓段的来了,咱们还以为他来帮忙的!”

    “结果那谈肃老贼也看见了他!大笑着叫他‘明雪’!拍了一匹马跑过来,还远远扔来一只矛!!”严武声音粗哑,气怒冷笑,手指关节捏得嘎吱作响,“你猜怎么着?那马跑得飞快,分明是认识姓段的,一眨眼就从我们面前把他给接走了!谈肃老贼力气大,那矛也来得急,可那姓段的轻轻巧巧就接住了!他根本就会武!他以前的文弱根本全都是装的!他就是个奸细!”

    严武几乎是在咆哮,话说完后,整个房间甚至外廊都在回响着他的声音。

    作为将军的准女婿,谁不认识段明雪?虽然他总一副清冷到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跟他们有距离,但谁不是对他一百个放心?

    当时兄弟们全都傻眼了,没一个反应过来的。就只有他离得最近,下意识就去扯段明雪的马尾巴,却被对方弓箭手一箭射掉了半只耳朵。

    因为耳朵剧痛,他瞬间松了手,可到如今,他心中的闷痛重过耳朵百倍,以至于盯着连杏的双眼赤红得像染了血,壮实的胸膛不住起伏。

    连杏瞪大眼睛,“不可能,他不可能……”

    那个总是温润如玉的白衣青年,不久前还答应了父亲绝不离开她,怎么可能会在她倦极睡去后……在父亲被万箭穿心时,投敌?

    连杏也红着眼提高了声音,“我不信!”

    “我们那么多弟兄亲眼看见的!!”严武吼。

    “我去找他!”连杏气急到失去理智,说着就跑回了自己房间。

    房里只有一把因为太重她没怎么用的短刀。

    连杏抚上刀柄的手都在颤抖。顿了顿,再不耽搁,她扯了一件黑红的斗篷裹住自己,拿上短刀就走。

    “姑娘等等!”小绪从后面追上来,气喘吁吁地张开手臂挡在她身前,“你不、不能去,危、危险!”

    天边不知何时布满了乌云,遮住了清晨初透的亮光,使得整个世界又如同黑夜。

    长长的箬河边更是雾霭沉沉,更加看不清战场上的人影。

    连杏裹紧黑红色的布兜帽,对小绪说:“放心,现在是休战时间,我这样沿着箬河过去不会被轻易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