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尸体出人意料的猛然跃起,竟是狠狠一脚踢在了周处要害上!那人淬不及防暗骂唐彬装神弄鬼,拼着重伤手中短刃毫不迟疑的送入唐彬体内!

    唐彬狂吼一声夺路而逃,那人苦笑一声捂住要害坐在地上望着唐彬一路跑个没影。这一脚是唐彬频死重击,那人着实伤的不轻,一时半刻竟是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唐彬脱身。虽然如此可周处并不担心,唐彬先前就被自己打碎了肋骨,又猛烈交手几十招,最终倒地装死。虽然骗过了自己,但刚才的短刃足以刺杀唐彬,若是自己猜得没错,唐彬已经死在路上了,根本来不及招呼宫外的魏军。

    一个时辰后陆府外小门咚咚咚三声门响,焦急等待的三名小童急忙拉开了小门,一人闪身而入正是皇宫内击杀唐彬的那人!甫一进门就是一口血呕出,三名小童临危不乱,颇有秩序的扶着那人进了小屋,留下叫陆机的小童打扫府内府外的痕迹。

    “周大哥!得手了么?”陆云与贺循两名小童扶着周处这个壮汉甚是吃力,一到屋中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周处虽然伤的不轻,可难掩兴奋的神色,指了指怀中的包袱,那包袱几乎被鲜血浸透,内中不用说自然是唐彬的人头了。唐彬虽然豁出全力奔逃,无奈伤势太重,周处那一刀更是整只匕首都插入了小腹之内,跑出不远便气绝身亡。

    “果然是唐彬!”陆云与贺循从来没有见过首级,眼下虽然害怕可仍旧咬牙切齿的辨认道。

    周处躺在床上自己敷药道:“唐彬果然狡诈,想不到他竟然诈死,几乎将我骗过……”

    此时外面的陆机也跑了回来,见状喜道:“除掉唐彬总算稍减我等心头之恨,周大哥你安心养伤,沿途我已查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贺循道:“还是周大哥身手好,不然凭我们几个……”

    周处摇头道:“若非是你们三人相救,周处早就死了,安有今日?”当年建业城外激战,周处身负重伤昏迷在山中,恰好在陆氏老幼藏身的山庄附近。江南的豪族门阀皆有自己的庄园,这些庄园一般都在山泽地带。谁的庄园在此,附近的大山湖泊便是此家所有。建业虽遭兵祸,可附近的崇山峻岭之中仍然有不少庄园甚是隐秘,魏军初来乍到一时半刻绝对搜寻不到,也无心搜寻那么远。这些庄园诚然不可能完全避过魏军的耳目,可只是躲避建业的战火却是足够了。一旦战事结束,庄园中的老幼自然会回返建业。周处被陆机等人所救后,便独自藏身山中疗养身体。待再出山之时,吴国已灭,江山易主,无奈之下便安身于陆府筹划报仇雪恨之事。

    陆云此时道:“唐彬这厮的首级应当如何处理?”古时“厮”那粗鲁之言,陆云身为名门高阀之后本不应如此,只是实在恨此人入骨,才脱口而出。

    周处看着眼前这三个孩童心头忍不住悲戚,国破家亡让这些十一二岁的孩子过早的背负了兴国之重任,少年老成已然不足以形容这三个孩童,小小年纪说话便是如此反差,让人如何不感慨?

    “待我休息片刻,将这手机挂在城头,震慑魏人!”周处直言道。

    “好!”陆云,贺循闻之顿感此举解恨,出言赞同道。

    陆机小脑袋一晃摇头道:“不可不可,唐彬死在宫中之事除了我等便无人知晓。尸体被发现前的时间内,足以让我们洗脱嫌疑,唐彬首级明日一早可去我父坟前祭拜,然后掩埋。”

    陆云与贺循闻言一脸失望,心有不甘,周处却点头道:“士衡所言不差,过早的公开唐彬死讯不利于我们隐藏,等到魏人自己发现唐彬已死的时候根本查不到我们身上了。”

    “士龙你哭什么?”贺循见陆云在一旁抽噎,忍不住问道。周处和陆机也是扭头看去,不知道陆云为何而哭。

    陆云鼻头哭的通红道:“父亲尸首还在柴桑,可怜我身为人子,无法让父亲落叶归根,安葬祖坟,唐彬奸贼之死,只能摇拜祭告亡父了!”言罢,陆云和陆机都是放声痛哭。贺循触景伤情,想起自己的父亲贺邵惨死之状也是悲痛不已。周处在战场上勇猛善战,可安慰这些孩子只觉得手足无措。

    “陆公生前为国为民,只恨周处勇而无谋未能窥探陆公大计,害的陆公强行出兵战死……我……”周处此时也是垂泪道。当年陆抗和陆喜本来有了完善的作战计划,无奈朝中一干文武皆是以虞汜为主,群力煽动要陆抗转守为攻。可怜陆抗耗尽心血设计了回天之谋,终因朝中鼓噪泄露战机,最终战死在柴桑城下。周处作为当时虞汜的副手,自然难辞其咎。

    “周大哥不用自责,朝中形势如此就算周大哥极力反对也是无用,此乃群臣短视非是一人之过。”陆机伤心之余,仍是安慰周处,让人很难想到这是十一二岁小童的心智。

    “周处一把年纪只会逞勇斗狠,到头来国破家亡却是无用匹夫,有何颜面存世!”周处两手捂脸,手指深陷其中,对于自己的无能甚是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