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坞地处平原县北方二十五里外,是北方群坞中规模最大的坞堡。其地本为石家乡,历经繁衍之后百姓多迁县城,旧居毁于战火之中,坞堡建于石家乡旧址,是以闻名。

    东西三里长,两丈高的围墙,南北亦有两里地长,合围出来的面积颇大,在平原周边坞堡之中属于最大的坞堡,并没有之一。时间与人力都不允许汉军修筑如此规模的坞堡,能够抢工出来一座,已是尽了最大的努力。

    深沟高墙在外,内中房屋毗邻,四隅与中央皆有高台,堡门建立在南墙正中,而于东墙的北端开了一个小门当做后门使用。整个坞堡占地面积俨如一个小村落,内中有院落,民房,库府,猪圈,马厩等等。

    若是和平时期,在坞堡外围还会建立耕地,鱼塘,草场等等,但此时专门作为军事用途的坞堡自然是不需要这些设施了。

    民房内居住约三百人的民夫,负责日常的修筑,运输,炊事等杂事,皆是从平原城内的徭役中精心挑选而出。驻军则是达到了一千步兵,更有强将坐镇每日加固堡墙,时刻准备迎敌。

    如此精心设置,为的便是能够在胡军的攻势中屹立不倒,成为牵制胡军的桥头堡。

    可如今石堡被后汉人马围攻三日,城内民夫兵卒仅存五百人,却仍是没有被攻破。准确的来说,是胡人没有攻破坞堡的意图,只是杀伤堡内的士兵。胡人居心叵测,可堡内的汉人们可不这样想,咬牙坚持是唯一能够做的事情。

    三万铁骑组成的浩荡骑兵队伍纷纷列阵四方,冷冷的注视一座座的坞堡,以及那沉默的平原城。

    攻坚这样的事情自然是步兵去做,骑兵则是用来震慑汉军。十万胡军攻打一座小小的石坞,饶是瞎子也知道这石坞不可能坚持三天的时间,哪怕胡人根本用不上全力。胡人的目的很简单,让汉军出城来战!

    在三天前,胡人的战略已经完全确定,攻坚这是笨功夫,诱敌来打击汉军的士气才是重点。

    靠近的平原的坞堡中,垣延轻骑入内,登上望台瞭望远端的战事,脸色十分阴沉。这一方向正是自己的防区,胡人强势而来,却如此汲汲营营的展开攻势,无非是想与自己决战一场!

    “慕容廆真是狠辣,石坞已经坚持不住,若再不救援,怕是……”垣延说着慕容廆的名字,带着浓浓的恨意。

    “垣帅不可冲动,胡骑数万,贸然出战怕是难有胜算啊!”身旁的将领与垣延年纪差不多,连忙劝慰道。

    胡人列出的三万铁骑是一股怎样强悍的力量,就算是初次临阵的家伙也能感受到,更不用说身经百战的汉军了。平原的守军在八万上下,其中垣延麾下有近乎五万人马,祖逖一方有三万余人。

    这样的兵力用来坚守是很充足的,用来野战怕还不是那三万铁骑的对手。而且汉军方面刨去必要的留守兵力后,垣延能够调动的也只有三万多人而已,即便祖逖与自己配合,出城一战同样是凶多吉少。

    “军中情况如何?”垣延转首问道。

    那将领微微躬身抱拳答道:“各营将士愤慨居多,恨不得出城与胡狗拼一场。前方军情每日传递,让将士们非常揪心啊……”

    “嗯?”察觉这将领神色有异,垣延沉声注目。

    “祖士稚麾下多有人言垣帅懦弱无能,畏缩怯敌……垣帅不可放在心上。”那将领想了想如实说道,见垣延沉寂无声悄然抬眼去看,不想与垣延四目相对,顿时吓得不轻连忙收回眼神,故作无事状。

    “你等心思不用瞒我,敌人势大,与祖士稚合力方有胜机,不可因此废了国事。”垣延素来低调,可不代表是任人摆布之辈,此刻眼见情势危急,冷声说道。

    “垣帅所言甚是,只是两方阵营嫌隙已成,末将所言句句属实并无夸大之处,此时此刻就算垣帅有心,怕是祖士稚无意。”那将领也是老道,丝毫不掩盖自己的居心,反而平和的述说事实,让垣延一时也是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