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弥苦笑,看着冲杀过来的汉将,很有一股命令弓箭手射死对方的冲动。

    可也只是冲动,只能想想,因为军中没有弓弩手,或可以说所有的弓弩都仍在路上。与那些作用甚微的旌旗,旗号一样,横七竖八的躺在狭小的山路中。沾满了泥泞,脚印,根本没被带到这战场上来。不是不想携带,而是王弥深感获嘉等三县大有可能成为汉军的目标,因此轻装简行而来。

    “退吧……”王弥无奈的叹了口气,凭借自己军中的能力杀死两名汉将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可简单的刀枪,并无甲胄之军,面对汉军的步骑根本是难有胜机的。若是自己当年北营将士们或许还有一搏,但这些凭借虎符调动的混杂兵力是很难保证战斗力的。

    后汉兵士阵列严整的缓缓后退,让汉军汉将始料未及。刘侃,成通二将也并非是鲁莽之辈,冲到后汉军阵附近勒住马匹,惊疑不定的看着胡人行动。

    胡人虽退,可阵列严肃整齐,二将若是跃马去冲,保准是有去无回。可即便二将如何骁勇,胡人为何不战而退?

    “身无甲胄,手只刀枪,胡人倒似急于赶路……传令全军!”刘琨观察后汉军中并无什么装备精良之士,也唯有数十骑还算甲胄披身,这些人都是军中的头目,余下的步卒除了手中的兵刃可谓是一无所有。

    “好一个王弥!入城救火!”正当要下令冲锋之时,获嘉城中大火四起,百姓哭喊声炸开了锅。刘琨见状心中一凛暗赞王弥思虑齐全,自己明知这是一个痛击对方的机会,可又如何看着满城百姓受累?

    ……

    黎阳,黄河北岸军事重镇。

    段涉复辰安然坐在城中,每个时辰都有斥候探马前来禀报城外的状况。战火遍布整个河北大地,可段涉复辰并无丝毫焦虑紧张之态,反而更加从容的安坐书房不知所思何事。

    “叔父大人可有话说?”段匹磾站在庭院之外,见内中通报的斥候快步而出,拦身问道。

    “族长大人嘱咐我等加紧监视城外汉军动向,除此之外并无吩咐。”那斥候统领躬身道。

    让开道路,斥候火速出了府邸,段匹磾回头看了看同样等候的族中将领,不觉摇头道:“叔父大人严禁我等打扰,已有半日,继续等下去也是无宜。众人姑且散了,养精蓄锐,谨守叔父大人之令。”

    “是!”十几名黎阳的军中将领对于段匹磾甚是钦佩,无论年岁大小都有以其马首是瞻的味道,纷纷退了出去。

    “汉人围而不攻,虚实难辨,叔父大人,你究竟在想什么呢?”想象自今早以来汉军只是在黎阳四周设下营屯,其主力尽数藏于附近的山野中,明显是围困的态势。黎阳城中兵力虽然不多,但也能凑出一两千骑兵,五七千的步卒,未必不能与汉人一战,何必龟缩城中不敢出战?

    单是段务目尘以及段涉六眷的血仇便足以让段部人马出城一战,何况还是被对方骑到了头上!?

    段匹磾继续观望着,片刻之后远方一高一矮两名将领全身披挂大步而来。段匹磾见到二人不敢怠慢,颇为恭敬的微微一礼,那两人对于段匹磾也是微微躬身,便迈步进入了书房院落之中。

    “羸侯,厉玄情况如何?”见是心腹大将段羸侯与段厉玄,段涉复辰起身迎上前去,用期盼的眼光迎向二人。

    “不出族长所料,汉人此番攻势怕是牵涉五路,末将一路哨探百余里方回,所掌握信息仍是不足。”段羸侯摘下头上的盔帽,汗水泼洒在地,由夜至昼往复奔驰二百里,饶是铁打的武者此刻也是大汗淋漓,早已湿透衣甲。

    段厉玄嘴角挂着一丝笑意道:“邺城方面也有了兵力调动,听闻陛下似乎要亲至黎阳。”

    “陛下……尚有几日可至?”段涉复辰脸上闪过复杂的神情,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