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秋生想了想,说:“你这头发长了不好看,我知道有一些发型,最适合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干净利落有帅气阳刚,师父要不要试一试?”

    毛笔留墨,书上是一串的批注,纪素仪正在用心一本前朝的诗集,对她说的话全然不放在心上,此刻偏头,淡淡吩咐:“滚。”

    俞秋生一口气堵在心头,不得已伸头偷看他的书,对着那些笔记,恍然大悟。

    原来他还是听得进一二的,这不,大概是想替他二师兄写一封信,向那位青容峰小师妹表达爱意。

    俞秋生自告奋勇:“你要是写情书,我能代笔!”

    那声音围着他,一刻不停,纪素仪丢开笔,靠坐在椅子上,眉眼里透着一股不悦。他紧绷着下颌,剑术上他无人能敌,可在情爱之事上,如今看来似是一窍不通。

    气不过,他闭了闭眼,余光里都是她晃悠的影子,不觉猛地将人一把拉坐到腿上,摁着她,逼迫道:“闭嘴。”

    俞秋生被他这一处弄得愣住了,背脊贴着他胸口,隔着衣衫,透过温热的体温,似乎又能感受到那夜摸到的心跳,一下一下的,微快。

    “不许回头,写。”纪素仪对着她的脑袋一拍。

    俞秋生唔了声,没忍住说出积藏已久的话:“你知道什么是脑震荡么?脑震荡一般就是在头部受到轻度的暴力打击后,产生的短暂意识丧失,随即清醒,但可有逆行性遗忘(1),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不祈求你能跟我爹一样,可这基本的操守你该是有的,动不动打、摔我的脑袋,若有朝一日我忘了你怎么办?”

    她声音低低,似还委屈着,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退一步如何?”

    纪素仪面容冷淡,不过微微抬着眼,看着她线条分明的侧颜,缓缓道:“凡间说,打是疼骂是爱,你嫌我不够疼你?”

    我他妈!炸了你!

    俞秋生哼哼着就笑了,摇头晃脑咽下那口气,手扶着前额只觉得哪天她没了那一定是气死的。

    她抓过笔架上的一只毛笔,磨蹭良久,从古代诗写到现代诗。

    纪素仪一直注视,眼里偶有波澜起,最后指着叶芝的《当你老了》,问:“谁写的?”

    俞秋生咳了咳,介绍完叶芝后给他诵读了英文原版,奈何他眉眼清冷极了,一动不动,她坐在他腿上挪动了一下,被纪素仪按住,道:“不必动。”

    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异色让人抓不住,稍有疑惑,因为那涉及到了

    纪素仪的盲点。

    那些英文他确实听不懂,也不知叶芝这个人,不过文字入耳却是别样动听。俞秋生的声音由于昨晚上说了一晚的话,这时微微沙哑,倒是悦耳。

    他的指尖轻轻叩着桌案,末了,手包着俞秋生的手指,握笔重新书写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