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翠花四十三四,长得一般,要是捯饬起来,在村里也算个眉清目秀,风韵犹存的人物。身材谈不上火辣,但极具视觉冲击力的画面,让人不得不浮想联翩。

    乔岩匆忙移开眼神,道:“德胜叔呢。”

    “还睡着呢,我去叫他。”

    “不必了,我进去吧,方便不?”

    刘翠花呲牙一笑,爽快地道:“这有啥不方便的,屋子里有点乱,别嫌弃就成。”

    乔岩撩起门帘进了屋,只见王德胜盖着被子呼呼大睡,炕上堆满乱七八糟的东西,在角落里藏着他七八岁的儿子。地上扔着一大堆用过的卫生纸,似乎昨晚经历了一场持久大战。

    此情此景,乔岩不知所措。不一会儿刘翠花进来了,赶忙将卫生纸捡起来团成一团丢进炕灶里,面红耳赤道:“家里乱,快坐!德胜,乔书记来了,赶紧起床。”

    王德胜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乔岩,一个鲤鱼打挺光着身子坐起来,扭过身子将半个露在外面的屁股用被子盖上,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道:“乔书记,这么早啊,有事?”

    乔岩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丢给他一支烟道:“赶紧起吧,今天继续修路,一会儿你去大队用扩音器喊上两嗓子,叫村里人过去。”

    王德胜睡眼惺忪哦了一声,与刘翠花对视不语。

    乔岩扛了把铁锹先行来到路上,王天泽紧随其后赶了过来。

    这段时间主要是拓宽路,挖地基。按照规划图和施工图,先把路形用白灰画出来,三台挖机挖侧边的夯土,填补一侧的坑洞。村民们其实出不了多少力,机械到不了的地方人工挖,然后跟随挖机平整土地。

    乔岩一开始什么都不懂,只要经历了就是半个专家。按照他的设想,路不仅要拓宽,急弯削平顺直,低沉路面垫高平整,路两旁要修排水渠,还要预留出两米种树种花,完全高标准打造这条乡村小路。要是建起来,比乡道都气派通坦。

    任超调来的两台挖机和渣土车撤回去了,梁航昨晚答应今天一早派过来,也不知能派几台。经过前些天的施工,七八百米已经平整出来了。

    乔岩站在地沿上,杵着铁锹仔细查看着感慨万千。工程量虽不大,好歹是自己的孩子,看着他在艰难万险中一点点变了模样,心中无比欣慰,也更加增添了动力。

    “乡亲们啊,都起来了吧,没起的抓紧时间起啦,少睡一会儿能死啊,搂着婆姨的赶紧松开穿衣服,都往村口走了,乔书记已经到现场了。咱们的抓紧时间了,两个月就要修成,时间紧,任务重……”

    村西头的大喇叭,传来王德胜土得掉渣的喊话。乔岩听了不由得发笑,这种比较现代又原始的喊话方式,远比当今的高科技管用。

    等了十多分钟,村民们一个没来,倒是梁航派的两台挖机先行到了。乔岩不等了,指挥着来到一处圪梁上,挖机在前面挖,他和王天泽在后面平整。

    又过了半个小时,依然不见村民的踪影。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还是“傻子”王大海。人贱命硬,光棍汉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人又懒,别人慰问送得米面油,专门去小卖铺换成方便面,简单高效又能填饱肚子。这次头上挨了一砖头,昨天见还包扎着,今天就扯掉了。

    见了乔岩,依旧标志性表情憨厚一笑,伸出手指夹了夹,烟递过去点燃,然后往手心啐一口唾沫,操起铁锹就不知疲倦玩命地干活。这种人,活得很纯粹,说他傻,鬼精得跟猴儿似的,说他不傻,脑子完全不够用,说啥都是憨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