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也好。只是这些日子要辛苦大哥了,我和爹还不能出门,娘又体弱。”

    “不辛苦,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日子过得舒心,就不是苦。明天我就出去找份工,总要生活,不然时日久了,会被人闲话的。”

    停了一停,又听陈岌的声音道:“二弟,你还需得找个由头尽快好起来,否则你的差事也保不住了!”

    “嗯,我知道,我同铁将军告了两个月假,还有时间呢。”

    听这兄弟俩的话意里,这件事极有可能是陈岌做的,置之死地而后生,有谋略,有取舍,倒是以前小瞧他了。也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出族,除了自污,也没有更快的办法了。

    程雅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没有打扰他们,转身离开了。

    经过棺材铺的时候,程雅进去溜了一圈,留了一块银子在柜台,拿走了一身做工质地都不错的素衣。

    永信伯今天逐出了二房,却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入睡前,他赶走了又来献殷勤的小妾,一个人在书房里喝小酒。

    喝着喝着,永信伯便觉得窗外似乎有人影一晃而过,他揉了揉眼睛,拖着酒后虚浮的脚步走到窗前,扒着窗台往外看。

    他的书房院子很大,院里原本有一处池塘,种了荷花,是他的父亲种给挚爱方氏的,后来却成了老永信伯的魂归之处。

    之后,荷花池被填,种上了一片象征着子孙繁茂的石榴树。

    多年过去,石榴树已经都长成一人抱那么粗,枝丫粗壮旺盛,而他也不负众望,光及冠的儿子就有三个,其余的从大到小,还有八个儿子,六个女儿,陈家在他的努力下算是枝繁叶茂,子嗣众多,算是对得起祖宗了。

    本来他长大之后,家里人都劝他,不要选这个院子做书房,可他执拗,他想让父亲看看,看看他一向冷落的儿子是怎么执掌整个陈家的,看看他最爱的儿子是如何卑躬屈膝,唯唯诺诺过活的。

    这些年,他从没后悔过选了此处做书房,但他今晚有些后悔了。

    他看到石榴树丛里有一个虚晃的身影,飘忽不定,忽近忽远,穿着的一身素衣,未系腰带,就那么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一如父亲跳下荷花池的那个凌晨,他脱掉代表着他伯爵地位的锦衣,只着一身素白的里衣在日出之前跳了进去。

    永信伯揉了揉眼睛,看着一会儿出现在树顶的身影,一会儿飘到眼前的身影,他心底害怕,想大叫,想喊救命,可是尽管使劲张着大嘴,使劲发出声音,耳边却还是寂静一片,连纺织娘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永信伯眼中的惊恐越来越剧烈,一身素衣的程雅飘到他跟前,看着他肥胖的身子,一副随时要厥过去的样子,将袖子往他眼前一挥,永信伯身体软倒,如同一个巨大的肉团仰躺在地上。

    本着既做了贼便要遵循贼不走空的原则,程雅进了书房。

    根据多年经验,程雅很快找到了永信伯藏在书桌地砖下的暗格。

    看着桌下不大的空间,程雅感叹,真不知道永信伯每次拿取物件时是怎么把自己肥硕的身子蜷缩到桌子下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