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化吉回手关上房门,回身一屁股坐到了韶音对面,嬉笑道:“底下人不懂事,我回头一定好好教训他们为阿嫂出气。却是不知阿嫂竟还有这一出手上功夫,实是令阿獠大开眼界。”

    他说话时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双柔软的玉手看,韶音扬手便将金蛇信朝他面门甩去,赵化吉早有防备,一把就将软剑的一端接住,攥在手中将那纯金打造的剑身看了又看,笑道:“阿嫂这一下当真是厉害,阿獠可是不敢领教。”

    韶音往回抽剑,那蛇皮一般软粼粼的剑身便从赵化吉手中一寸寸滑过,舒服得他差点叹息出声。

    “今日之事,还望阿嫂和四娘莫要告知阿兄。我受些皮肉之苦倒不要紧,若是惊动了家中长辈便不值当了。”

    荆姨母早就对赵化吉屈居李勖之下心坏怨怼,赵化吉在军中受了一点辛苦,她便要到荆氏面前吵闹不休。若李勖是亲儿也就罢了,偏偏只是继子,荆氏不好深说,夹在中间着实难做。四娘对此自然十分清楚,在赵化吉的注视之下,只得垂了头,小声应了句“嗯”。

    赵化吉满意地一笑,转而看向韶音。

    韶音嗤笑一声,“与我何干?我自小便爱看热闹,更喜欢凑热闹。你若是不想教我说也成,好歹教我看到你的诚意。”

    若是旁人这般口气说话,赵化吉此刻早就翻脸,偏生这位谢氏阿嫂的两瓣红唇生得过分艳丽,那一对明眸蛮横起来更是顾盼生辉,直看得他骨头都酥了,于是便涎着脸道:“不知阿嫂想要什么,就是天上的月亮,阿獠也愿意摘下来奉给阿嫂。”

    这副谄媚谄媚嘴脸韶音见过太多,赵化吉特殊就在他是其中最丑陋的。

    韶音被他丑得啧啧称奇,叹道:“那倒不用,只不过是要你帮个小忙罢了。”

    “哦?阿嫂只管说来。”

    “听闻我谢氏巨光剑现在你叔父手中,失此爱物,实令我食不下咽、夜不安寝,阿獠何不为我取来?三日之后,仍是此时此地,只待完璧归赵,此事便一了百了,绝不再提。如何?”

    ……

    此间事毕已是金辉夕照,韶音下楼后特意找来店家询问方才的姑娘如何了,被告知那女侍已经安然归家去了,这才放下心来,又携着四娘登上马车。

    四娘经了这么一桩事,心中实在惴惴,已是无心再逛,韶音便问了些家人喜好,教车夫到沿途店铺依样采买。

    岂料她自幼不愁花销惯了,出门也是奴仆环绕,头一回独自上街,竟也不知带些银钱,车夫也是谢家陪嫁过来的,张口就要店家记账,京口小店哪有记账的风气,店家只当是来人说笑,咬定不见银钱不卖货,分毫不肯相让。

    韶音只得褪下头上钗环、臂上金钏,教车夫拿去换物。

    店家虽不同意记账,却是认得那首饰的成色,只一样怕是将他这一爿小店都买下来也够了,更何况这宝光灿然的一堆,哪里还有不答应的,当即爽快同意。

    四娘只知阿嫂的首饰贵重,却是不知贵重到何种地步,也不知这一车满满当当的东西能否抵得,因就不安地劝道:“阿嫂莫要再买了,阿母见了这么多东西,只怕要骂我让阿嫂破费了。”

    韶音笑着道:“不会的,今日之事四娘莫要声张,三日后我们一道前去,待我取回巨光剑,事毕之后你再与阿家说不迟。”

    人美心善又侠义心肠的阿嫂头回与自己开口,四娘怎好意思拒绝,当下便极认真地点头应了,“这是我与阿嫂之间的秘密,绝不会与任何人提及,阿嫂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