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这鼎鼎大名的齐王来苏州到底为何,黄知府一时赶鸭子上架,不得不审这案子了。

    幸而……

    黄知府一双细小的眼落在斜下方的人身上,心里松快上几分。

    幸而,这罗家的当家人是个有些城府的!虽是一介商户,这些年在他黄知府的引见带领下,好歹见识过几个大官。看他方才候在一旁低垂眉眼的乖顺模样,想来在这齐王爷面前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出不了岔子就好!

    横竖就把案子先过遍堂,只要大家稳住,今天这局面控制住。明日一早,自己就安排好吃喝玩乐,齐王爷铁定就把这些给丢开了。

    想到这里,黄知府将目光落回堂下。

    “你细细说来。”

    罗四爷身子还伏在地上,朗声回道:“启禀大人,约莫十月二十四日,小人自外归城。路过城外十里处的五山岭,在河边上,见一人卧趴在岸边,一动不动。我寻思是有人落水死了,忙与仆从上前去看。将此人反过来,就见这人一身湿污,身下一滩血红,腰腹处还插着一把刀。更让小人等吃惊的是,这人我们都是见过的!”

    罗四爷说到这里,半抬着头看向坐在那头的罗父,话也停了下来。

    黄知府斥道:“继续说下去!卖什么关子!这死的人是谁!”

    罗四爷收回目光,看着自己贴在地面上的手,声线拉得笔直:“……是我二哥家里的丫鬟,我记得她是随我那侄媳妇儿从扬州过来的丫鬟,叫言秋!”

    “喝!”

    本就双手握成拳的赵肃扬此时倒抽一口凉气,发出了一点声响。

    坐在一旁的赵老爷则目露凄哀。他的女儿自扬州嫁来,贴身伺候的丫鬟只得语春和言秋二人。没想到,一主两仆,落得如此下场!

    雷娇娇一双美目已经盈满泪水了。她抽了一下鼻子,强压不让自己眨眼落泪。一双美目瞪得大大的,一旁的误冬含着泪抓住她的手。

    一直抿着嘴坐着的罗父眉眼动了动,僵硬了半天的唇线终于舒缓了些。

    黄知府蹙眉,抓住罗四爷话里的欠缺处,喝问道:“十月二十四发生的事,怎么今日才来提告!何故当日不来报官?!”

    一时间,众人也带着同样的疑问,把目光都落到跪着的人身上。

    罗四爷终于抬起头来:“当日不曾报官,只因那人……还有一口气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