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落下,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光影。

    掌柜的站在人堆里,看到突然披头散发的长吉,满脸泪痕,梨花带雨的模样,突然讶然道:“这、这,长吉,你怎么……男生女相啊!”

    他这话一出,道出了好多人的心里话。

    掌柜的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自打长吉到他家酒肆做工,就经常戴着一顶帽子。那时候因他年纪小,人看起来就稚嫩。后来,几年功夫下来,长吉做伙计的本事长了,人的脸也黢黑了,一笑的时候就露出个白牙,整张脸看起来憨气十足。长吉脾气也好,这么长时间来从未见他黑脸骂娘,更别说见他哭了。

    眼下他头发放下来,又哭得厉害,竟俨然一副女子委屈的模样。

    掌柜的一拍自己脑门:过火了过火了!眼睛花成这样!

    冷练如脑子中一道亮光划过,突然就想通了。怪不得先前他们不让仵作解衣验尸!原来是这样!难怪长吉他,会知道月娘这一生的经历后,就伤心吊死了!她的眸光看向身旁坐着的叶伤槐。

    隔着隶持之,只见叶伤槐双眼阖着,面容少见的沉静。

    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冷练如眸光又移向了隶持之,就见他正右手放在左手腕上,轻轻婆娑那枚银环。是了,这位可是会麻衣相面的。听说,这世间只有他自己和他未来的妻子的命盘他推演不出来……

    再移开眸光前,冷练如的眼睛在那枚银环上又转了两圈。这是新的法器吗?之前在京兆府那次会面,倒是不曾注意到有这个……

    长吉摸了摸缩在自己怀里怔怔看着自己的妮子,笑道:“怎么?哥哥变成了姐姐,你就不认了吗?”

    “竟是个女子!”

    “天哪!这、这么几年,我从来没有发现长吉是女的!”

    “哎呀,可真是奇怪。平日里就认定是个男的,刚刚那一看,就觉得她是女子了!”

    “难怪心肠这么软,原来是女子!怪不得听了那月娘的生平,就伤心到自尽了!”

    连番的议论,接连的冲击,乔县令感觉自己脑袋都要炸了。他摆了摆手,连忙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去。他,得缓缓!还有,那个仵作,是怎么验尸的,啊?!男的,女的,都分不清楚?!

    “长吉啊!你,你怎么一直女扮男装啊?你这,我以后可怎么继续用你做工啊?”掌柜的先喊了出来,不敢相信道,“这,这是我看错了、听错了吧?”

    长吉面露抱歉:“掌柜的,不是我存心要骗您!而是我自打出生,就被当作男孩来养。为了赚钱养家,后来,我更不敢暴露我是女子的身份了!”小伙子独自在外做工,没有那么多担忧!女子就不一样了。像掌柜这样的,同等工钱当然优先小伙子,认为小伙子比女子更能干。更何况,女子在外做工,一是容易招致闲言碎语,容易被猜测和掌柜的、其他男伙计有点什么牵扯;二来,年轻女子也更容易招致客人的骚扰。

    “你这、这,唉!怎么会是这样!”掌柜的一拍大腿,颇有些承受不住。

    乔县令一抬手,问道:“长吉,你为何一直以来都掩藏自己女子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