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轻启朱唇,语调温婉中不失威严,缓缓言道:“你刚刚提及,你祖母亦信佛,那你祖母可曾让你抄写过佛经?”

    陆初宜闻言,身姿微动,轻抬眼帘,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后恭顺地答道:“回禀太后娘娘,祖母确有此意,让臣妾抄写佛经,望臣妾能借此修身养性。然臣妾自幼心性浮躁,难以定心,终是只完成了寥寥数页,便再难以为继。”

    太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你倒是坦诚,既如此,哀家便赐你一项差事,为哀家抄写佛经,如何?”语气中既有几分戏谑,又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臣妾遵旨。”陆初宜心中虽有千般不愿,万般无奈,但在太后面前,她只能强压下所有情绪,恭敬应承。那一刻,她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却无人察觉她内心的挣扎。

    “哀家会安排玉嬷嬷每日前来瑶华宫,你所抄之经,皆交由她带回。”太后的话语平静而有力,仿佛一切已在她掌握之中。

    “臣妾领命。”陆初宜再次应声,声音虽稳,心绪却已如乱麻。

    “好了,时候不早,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太后轻轻摆手,示意她退下。

    “臣妾告退。”陆初宜行了一礼,转身离去,步伐虽稳,却难掩心中的愤懑。

    夜色已深,月光如洗,洒在陆初宜归途的小径上,拉长了她孤单的身影。一阵夜风吹过,带起她衣袂飘飘,也似乎吹散了她心中的几分郁气。“抄写佛经?太后此举,究竟意欲何为?”她低声自语,眉宇间凝聚着不解与不甘。

    “娘娘,起风了,还是早些回宫歇息吧,免得伤了身子。”身旁随侍的宫女轻声劝慰,言语间满是关切。

    陆初宜轻轻叹了口气,望向远方深邃的夜空,心中五味杂陈。“本宫岂敢有怒?那是太后,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她喃喃自语,终是收敛了所有情绪。

    而太后殿内,玉嬷嬷轻步上前,低声问道:“太后,您为何突然让陆充仪抄写佛经?她如今正得圣宠,只怕难以分心于此。”

    太后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哀家是想借此机会,磨一磨她的心性。这孩子心性纯良,只是过于跳脱,需得些时日沉淀。至于抄多少,并不重要,有这份心就好了。”言罢,太后闭上双眼,似已沉入自己的思绪之中,不再言语。

    “是!”

    未央宫内,烛火摇曳,光影斑驳地洒在郑曦颜精致的面容上,她的眼眸如同夜色中的深潭,幽邃难测。“母后此举,倒是令人费解,”她轻声自语,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与困惑,“莫非……”

    “是啊!先前太后一直让宜昭仪抄写佛经,说是磨练她的心性,可陆充仪,又是为何呢?”碧落不解道。

    她的思绪飘远,回想起往昔太后对宜昭仪的种种。

    “母后啊母后,您的心海究竟有多深?”她轻叹一声,眉宇间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太后难以捉摸的无奈,也有对自己计划能否顺利进行的隐忧。

    郑曦颜的目光逐渐坚定,她并未将太后视为直接的敌人,她的目标始终锁定在萧玄琛一人身上。那份刻骨的恨意,如同荒原上的野火,即便是在这深宫之中,也未曾有丝毫减弱。但若太后真的成为她复仇路上的绊脚石,她亦会毫不犹豫地拔剑相向。

    行宫的日子,对于郑曦颜而言,既是煎熬也是机遇。她每日里不动声色地给萧玄琛下药,那药无色无味,却能悄无声息地侵蚀着他的身体,让他的身子如同秋日落叶,一日日凋零。

    “碧落,退下吧。”她轻声吩咐,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碧落闻言,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悄然退出大殿,只留下一室的寂静与郑曦颜的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