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晞颜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握住宣华公主冰凉的手,指尖微微颤抖,声音中带着哽咽与失望:“宣华,你为何会这样问?难道你在怀疑我吗?”

    宣华公主望着他,那双眸子里几乎要溢出的真诚如同锋利的刀刃,切割着她内心的挣扎与矛盾,陷入了两难之中。她缓缓闭上双眼,长睫轻颤,如同秋日里最后一片枯叶,在寒风中摇摇欲坠。泪水在紧闭的眼睑下无声汇聚,最终滑落,滴落在衣襟上,溅起一圈圈无形的涟漪。她微微低下头,秀发遮掩了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唇和颤抖的下巴,透露出她内心深处难以言喻的悲痛与迷茫。

    “我……我不知道。”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却字字沉重,如同千斤巨石压在心头,可昨夜公主府被围,母后说,此乃皇嫂所为,她不信,皇嫂不是这样的人。

    可天亮后,母后进宫便晕倒了,太医诊断,竟是中风,而如今,玉嬷嬷更是不见踪影,纵使她再相信皇嫂,可如今,也不得不怀疑于她了,毕竟,如今后宫已然是她说了算了。

    宣华公主的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她道:“我曾以为,皇嫂跟母后不一样,皇嫂足够善良、大度,不会像宫里其她的女人一样,眼里心里满是权势富贵,宣华一直以来,都很敬佩皇嫂,可如今看来,是我错了,或许皇嫂与这后宫里的所有女人,没什么区别!”说到此处,她的声音已带上了几分哽咽,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她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但那份悲痛与绝望,却如同山洪暴发,无法遏制。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有风,轻轻吹过,带着几分凉意,也带着几分无言的叹息。

    郑晞颜的手指因内心的激荡而深深嵌入掌心,那痛楚似乎成了她此刻唯一能够感知的真实。她缓缓向后退去,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仿佛踏在了无尽的虚空之上。她的声音,冷冽如冬日初晨的霜,不带丝毫温度:“宣华,本宫原以为你只是因驸马骤逝,心痛难当,以至神思不属,方才有此等妄言。你且退下,好生歇息吧。驸马的丧仪之事,还要你主持大局。”

    “至于宫中的事,自有本宫,你大可安心。母后那边,本宫也会吩咐好太医,宫人照顾好,想来要不了多久,母后的身子便会痊愈的。”

    言罢,她轻轻抬手,指尖微颤,似是在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波澜。周围的空气仿佛也随之凝固,宫人们皆低头垂目,大气不敢出,生怕触怒了她。

    宣华公主闻言,眸光瞬间凝聚,那双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中,忽地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惊异与恐慌。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却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皇嫂……你……”话未说完,她已然明白了郑晞颜话语背后的深意,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难道,连母后——母后如今都中风了,她竟然连母后都不放过。

    她紧紧咬住下唇,努力不让自己的泪水滑落,但那双含泪的眼眸,却像是两汪深不见底的潭水。

    为何会到今日这番地步,皇嫂究竟是为何会变成这样?

    郑晞颜的目光如寒刃般锐利,直刺宣华公主的心房,那双眼眸中仿佛凝聚了数不尽的冰霜,冷漠而决绝。她缓缓开口,字字句句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宣华,你生于皇室,自幼在母后的庇护下长大,所嫁之人更是世间难寻的英才,你这一生安稳顺遂,以致今日,才是你第一次面对所谓的磨难,所以,你根本不懂这些年来我国的有多么的痛苦。”

    “我虽身为皇后,这些年来,日日小心谨慎,不敢行差踏错一步,你如果知道你皇兄这些年来对我做了什么,你便能理解我今日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能够活下去。”

    宣华公主闻言,眉宇间的不解更深了几分,她似乎想要开口反驳,却又被郑晞颜接下来的话语打断。郑晞颜没有回头,只是以更加冰冷的语调命令道:“够了,宣华。母后那里,自有她的安排,你无需多虑。来人,即刻送公主出宫,不得有误。”

    “遵命。”碧落应声上前,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柔声道:“公主,请随我来吧,宫门已备马车等候。”

    宣华公主望着郑晞颜那决绝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她用力攥紧了自己的手心,指甲几乎嵌入掌心,脸色因愤怒与不甘而显得格外苍白。最终,她只能无力地垂下眼帘,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皇嫂,你……你好狠的心。”

    “狠心?那是你还没见到更心狠的人,你的皇兄,母后,何尝又不是心狠之人呢?与他们相比,我有过之而不及!”郑晞颜冷漠的回道。

    宣华公主被宫人带了下去,她的身影渐行渐远,留下的是宫廷中无尽的权力斗争与人性纠葛。

    随着宗室皇亲、朝中官员及家眷的相继入宫,为先帝守灵的仪式正式拉开序幕,整个皇宫沉浸在一片肃穆与哀伤之中。

    ……

    夜幕低垂,玉华宫内灯火昏黄,映照出张梦晗那张苍白而惊恐的脸庞。昨日陛下驾崩的惨状,如同梦魇般缠绕着她,每一次闭眼,那双瞪大的双眼便如影随形,让她无法逃脱。寝殿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与不安。